“還有兩天時間,著急什么”
宮紀無力地翻了個身:“是的,眾所周知周末有兩天,今天好累,明天再一起去水族館吧。”
她的聲音也被悶在柔軟的沙發里面“你不如今天就去將分店地址選好。”
愧疚感從心口浮上來,隨著呼吸溢出,慢慢地鼓脹在裹著宮紀的毯子里,她半闔著眼睛,眼睫不安地翕動著。
又是一個謊言,宮紀今天沒有和宮治一起去水族館,而她昨晚因為這個謊言拒絕了兼行真。
兼行真被留在警視廳加班,宮治被打發出去選分店地址,宮紀留在家里進行一些見不得光的非法監視活動。
好好的周末,被搞得亂七八糟。
宮治離開后,宮紀疲憊地掀開毯子,把桌子上的電腦拖進懷里。
下午兩點半,算算時間,兼行真已經回到了家中。
客廳里陽光豐沛,宮紀從沙發上站起來,毫無形象地拖拉著步子,到酒柜吧臺前為自己調了一杯。
冰塊搖曳碎光,45伏特加,15青檸汁,放點糖漿進雪克杯,酒水搖搖晃晃哐砸作響,雪白酒液被一點都不講究地倒進日常喝水的杯子里。的口感異常辛辣,宮紀喝過酒,終于提起了一點精神。
她回到客廳,發現遠在東京另一頭的兼行真已經打開了電腦。宮紀原先靜止不動的電腦屏幕不斷切換變化,實時傳播兼行真的電腦頁面。
不知道是不是天生謹慎,另一邊的兼行真開始對電腦進行全方位的病毒查殺,防火墻高高筑起,純黑頁面里,代碼一行一行滾動上去。
最終是渡邊川梨編寫的代碼更勝一籌,病毒仍舊安靜地蟄伏在兼行真的電腦內部,誠實地為宮紀轉播、復制兼行真打開的文件和網頁。
文件返回,程序進行過程中被兼行真打開的一切東西出現在了這一頭的儲存器中。
宮紀喝了一口酒,酒水灼燙食管,滑入胃袋,酒精作用神經中樞,她腦袋像被重重敲過一樣。
檢查完畢,兼行真返回桌面,打開自己的文件夾。
宮紀的電腦屏幕猶如令人毛骨悚然的鏡面,竭誠倒映一切兼行真的文件管理器干凈,分類明確,一個加密文件夾排列在最后方。
鼠標在光屏上移動,懸浮在加密文件夾的上方,輕輕點了兩下,里面的文件一一展開。
一一展開的是各類手繪建筑圖紙。
兼行真像個掩藏心事的孩子,將最心愛的東西掛上一把鎖,每天敲開鎖扣,往里面看一眼。
三十秒后,兼行真把文件關閉,宮紀切半屏,將他格外珍重的目錄打開。
她的嘴唇被自己咬得鮮紅,手臂卻毫不動搖地拖動鼠標,眼睛里一張一張跳過那些建筑圖紙。
一共一百三十五張,宮紀一張一張地點開,那些圖紙里的線條由歪歪扭扭,逐漸變得干凈利落。
最后一張,是基礎平面布置圖,一副半成品,半邊鄭重審慎地落筆,構造復雜圖像,另半邊空白寥落,戛然而止地,一段痛苦的直線落在白面。
旁邊寫“我想要這個世界,和我一同呼吸,與我一同受苦。”
他寫下這幾個字時發力沉重險勁,筆鋒起勢凌厲,收尾時成了顫抖的線條。
宮紀想到那些在兼行真筆記里,被他從報紙上剪下來的新聞。
她不安地咬了一下屈起的指節。
天色淺淡的夏日午后,空蕩蕩的房中,風與光傾聽者屋內人的訴語。
“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