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再次見到蕭遠山的時候,他已完全褪去了上次見面時隱而不發的戾氣與沉郁,整個人看起來平和許多。
他見到蕭峰的那刻,眼睛瞬間變亮。
蕭峰看向他的目光里,有驚訝,亦有亮光。
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男人久久對望,他們是同樣的性格豪爽,在需要抒發感情時,也是同樣的內斂。
一聲“兒子”,一聲“父親”,短短四字道盡所有情緒。
“你們總算來了,”蕭遠山大力拍了拍蕭峰的肩膀,對月月道,“羲娘可想你們了”
目前月月僅給周羲娘傳功四次,連最底線的五次都沒有達到,她是不可能蘇醒的。
蕭遠山說這句話,其實是借周羲娘的表達自己對兒女的思念。
蕭峰不知情況,張口準備詢問。
月月掐住他的手臂,向蕭遠山提了蕭峰前不久才對汪劍通說過的猜測。
雖說是時隔二十五年才達成的父子相認,但蕭遠山為人父的經驗說起來不過年,他也不是走溫情老父風格的人。
月月和蕭峰主動提起一個話題,他便立刻接了下去。
人走到冰封周羲娘的寒潭,蕭峰才將將把他的推測說完。
蕭遠山沒有立刻針對蕭峰的推測給出自己的評價,指著漂浮于寒潭之上有一人大小的寒冰對蕭峰道“峰兒,這就是你的媽媽。”
蕭峰望向寒冰的一瞬間,便紅了眼睛。
月月對他說過周羲娘的情況,他亦知周羲娘這二十五年間一直被冰封在寒潭。
可是想象與親眼所見畢竟是有極大差距的。身處寒冷刺骨的寒潭旁,周羲娘被冰封這件事終于在蕭峰心中具化。
此前冰封只是存在于蕭峰腦海中的一個概念,現在他才知道,這是所謂的冰封時如何封的,所謂的寒冷是有多么冷。
蕭峰現在二十六歲,二十五年前的周羲娘和他的年紀差不多,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年輕人。
但是因為雁門關一役,她的時間在那一刻凝固,長久地停留在二十多歲的韶華。
蕭峰慢慢走到寒潭邊,想要伸手觸碰包裹周羲娘的寒冰。手與冰的距離一點點靠近,就在即將觸碰到的瞬間,蕭峰閃電般地縮回手,放棄嘗試。
就在這一刻,他二十五年的經歷如走馬燈一般在他腦海中閃過,那些幸福充實的過往,都是因為他的母親用盡最后的力氣將年幼的他托舉到山崖的突起處,給了他生的機會。
一直以來他都感謝養父母的養育之恩,感謝師父的傾囊相授,即便是得知一切都是汪劍通等人在彌補他們的愧疚,他也沒有因此將他們對他的關懷當作理所應當。
他早已從月月那里得知父母為了能讓他生做出的努力,但那些蒼白的言語,都不如親眼見到周羲娘令蕭峰產生的觸動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