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玄苦的話音剛落,蕭峰便推開禪房的門,大步走進其中,沖到玄苦面前,恭敬地磕了三個響頭,“不肖弟子蕭峰特來拜見師父,弟子常年在外,未曾隨侍師父周圍,還請師父恕罪。”
“蕭峰峰兒,你不是姓喬嗎”蕭峰多年未見恩師,情緒激動,失了謹慎,在玄苦面前一時禿嚕嘴,說了如今已經習慣的真名。
蕭峰抬起頭,對上玄苦關切的目光,這些時日因為身份突變而積壓的情緒涌上心頭,不由得失了眼眶“師父,弟子前不久才得知自己身世,我原是姓蕭,而非姓喬。住在少室山腳下的喬三槐老公公,原是我的養父”
蕭峰的性情堅韌,突遭大變亦能很快冷靜下來多加思量,努力用最理智的態度去面對一切。但這并不代表他沒有負面情緒,那些他未曾顯露的負面情緒全部被他壓在心中一角,慢慢進行消化。
從漢人一下子變成敵對的契丹人,蕭峰打從心里希望這就是他做的一場噩夢,等噩夢醒來,一切都恢復如常。
他不知道夢醒的那刻會是他生命的哪個階段,即便是他還未當上丐幫幫主的時候他也不在意,只要他還是漢人,是喬三槐夫婦的親生孩子就好。
可是他等這場夢醒來已經等了大半年,如今他已經能坦然接受這就是現實。
當這一切發生時,自小心智就比同齡人成熟許多,一直以來都只有喝酒的朋友而無交心的朋友的蕭峰發現自己所有的心事都無人可以訴說。
蕭峰有親人恩師。
只是喬三槐夫婦是遠離江湖是非的平民百姓,蕭峰不想也不愿讓他們摻和進這些是非。便是在喬家告訴他們自己身世時,也只是說親姐蕭月尋到他,他才得知自己身世。
至于他為何是由兩個江湖人送到喬三槐夫婦手中,蕭峰并沒有為他們解釋,所幸他們也沒有多問。
汪劍通更不必說,他是雁門關一役的親歷者,論起來是蕭峰正正經經的仇家。只是他這些年對蕭峰亦有恩情,兩人的恩仇難以理清。
蕭峰如今已不知如何與汪劍通相處才是正確。或許兩不相見才是他們師徒最好的結局。
而蕭峰的親生父親蕭遠山,還有他的親姐姐月月。蕭峰清楚他們是自己的血脈親人,這世上也沒有比他們與自己更加親近的人了。但是血脈始終只是血脈,他們之間門隔著的是全然陌生的二十五年。
受了二十五年宋國文化熏陶的蕭峰很多時候都在避開與蕭遠山之間門的理念沖突。他只有血液里流淌的是契丹人的血,但他從思想上仍然是宋國漢人的思想。
而且雁門關一役發生時蕭峰剛滿周歲,他對當時發生的一切一點印象都沒有,他無法感同身受蕭遠山的恨。如此種種,蕭峰如何能將自己真實的感受向他傾訴
在蕭峰所有的親近之人中,唯有玄苦,也只有在玄苦面前,蕭峰方才有示弱的可能。
玄苦只輕喚了一聲“峰兒”,便引動了蕭峰心中最脆弱的那根弦,令他將自己所有壓抑的情緒盡數傾瀉。
待蕭峰將這段時間門發生的一切盡數向玄苦吐露,一向做事謹慎的他才反應過來自己這么多似乎失了分寸。
“峰兒莫慌,此前種種,你并無錯處。”玄苦一點都沒有因為蕭峰身上契丹人的血脈而對他心生厭惡,反而是出言安撫他的情緒。
“我雖不知當時發生何事,但是二十五年前,玄慈師兄的確離寺許久,回來之后亦有很長一段時間門神色不對,誦經的時間門也比往日增加許多,”玄苦向蕭峰打開記憶的閥門,同他分享自己的記憶,“現在一想,原是他得知有人要來本寺盜取武功秘籍,一時竟失了方寸。”
他用睿智深邃的雙目看向蕭峰,語氣和緩“峰兒,只要你所言句句屬實,師兄定不會推諉半句。你不是說你與你姐姐一同前來嗎那就請她現身,我們一起去見師兄。”
蕭峰扭頭看向敞開的木門“弟子進來之前,姐姐就在我身邊。”
一陣風吹動木門,門前卻無任何影蹤。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