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句話,房間里唯一的成年人卻在一瞬間變得臉色煞白。
他就這樣,被重新拉進那些他不愿意回憶的過去。那些信任和背叛,令人心折的懇求、孤注一擲,躲閃的眼神所有他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情緒,都宛如陰雨天里路邊的爛泥,黏膩濃稠,散發著令人厭惡的青苔的氣味,一沾上就再也甩不掉。
“這里就是你說的案發現場”
耳邊傳來男孩脆生生的詢問,今井蓮停下腳步,兩個年齡相仿的男孩與他擦肩而過。其中皮膚白一點的那個正撇著嘴,對黑皮膚的同伴說著什么。
今井蓮繼續向前走去。
剛才那個人是工藤新一。
之前杯戶中央醫院發生的伊森本堂相關案子,這個男孩深度參與其中。如今他出現在這里,若是沒有看錯,他們此刻前往的方向正是佳代子一家所在的那個街區。
跟組織有什么關系嗎
今井蓮思索著,拿出手機開始向白野月見匯報。
琴酒聽到手機鈴聲響起,微微轉頭看了眼茶幾。
此刻,他正坐在沙發上,屋子里沒開燈,窗簾也是半拉著的,這就導致窗外的天光斜斜地照進來,無法全然照亮屋內設施。沙發這一角也沒有被照到,昏暗的漆黑的,很適合休憩的一個角落。
事實上,白野月見也確實趴在琴酒的懷里,閉著眼睛安然入眠,享受著這難得的愜意時光。
自從以公安協助者的身份回到組織后,她就時常與公安斷聯。實際上這非常正常,在組織里行動的臥底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突發情況,導致無法及時脫身。
這也是白野月見選擇走這一步的原因之一。有了組織這一層借口,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從公安那邊離開,和戀人享受帶薪休假的樂趣了。
琴酒放在白野月見頭上的手伸過去,抓起手機。
他看了眼今井蓮發來的信息,眉頭微微蹙起。
小孩。
他記得那個新干線上的孩子,工藤優作的兒子,值得一提的是,這父子倆跟日本警方關系不錯。白野月見還把琴酒的名字雖然只是一個綽號給了他。
按理來說,她不該如此不謹慎。但是既然這么做了,就代表她有自己的考量。
琴酒想著,關掉手機屏幕。
“唔”
懷中女孩似乎被他的動作弄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周身包裹著琴酒那熟悉的火藥味,是讓人心安的感覺,她整個人懶洋洋的不想馬上從困意中脫身。琴酒看著她半夢半醒時腦袋在自己胸口下意識蹭蹭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下,附身去品嘗她微啟的唇。
白野月見抬起腦袋,她的眼睛還是閉著的,渾身散發著安逸的氣息。
這是只有琴酒才能看到的一面,對他來說,這近乎是一個特權。
而這份特殊,要從很早之前那個時候,琴酒還不是琴酒,他還使用著自己的本名,黑澤陣。
黑澤陣的人生,在七歲之前都是相當普通的。
他有個當警察的父親,當教師的母親,一家三口住在德國法蘭克福,是相當普通卻溫暖的一家。
直到父親在一起較量中意外身亡,母親為了調查父親的死因也被滅口。這個普普通通的德日混血兒,就此成為了人們眼中的孤兒,異類,可憐的孩子。
黑澤陣也是在那個時候接觸到了組織,很難說那是機緣巧合還是組織的人刻意為之。總之,等到黑澤陣進入法蘭克福的那個基地后,他才從那里得到了更多關于組織、關于父親那場死亡的真相。
無非是正義的警察們阻礙了地下世界的發財路,于是有人順水推舟,引來其他對警察不滿的人把他們一一鏟除。至于那群警察們的家人們,有能用的就利用起來,不能用的,就像黑澤陣的母親那樣
這是本不該被知曉的真相。若非黑澤陣聰明,還真無法破解基地主人的電腦密碼,從而看到這一系列布局。
可命運似乎并不偏愛他。懷揣著秘密逃離辦公室的銀發少年很快就被發現,于是一場追殺開始了。黑澤陣想盡辦法逃出基地,他滿心不甘,覺得自己不能就這么死去,他還有很多要做的事情。這份不甘讓他充滿腎上腺素,哪怕被身后的人開了一槍,他的腳步也不曾停下。
再然后,他就跌進了那個神秘偏僻的莊園。
彼時的白野月見正蹲在花壇邊上種花,看到有人用如此詭異的方式跑進來,卻也不覺得驚訝或害怕,只是瞥了他一眼。
黑澤陣躺在地上,感覺到體力在慢慢流逝,冬天的太陽還殘留絲絲暖意,稍稍暖和了他被寒風刮得刺痛的臉頰。劇痛攪得他的血氣翻涌著,他感覺自己下一秒可能就要死了。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嚇到她銀發男孩想著,費力抬起頭,往庭院的那個方向看去,卻意外發現女孩不僅沒有表現出驚恐,反倒是蹲在原地,繼續耐心地挖著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