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小池越總是三天兩頭就頭疼腦熱的生病,讓他們夫妻倆實在憂心,去找大師化解,聽了大師的指點,他說什么也不可能讓一個那樣低劣出身的孩子管他叫爸爸。
生父就是個那樣的東西,爛泥糊不上墻,生身母親只想著攀龍附鳳往上爬,兩根歹竹能出什么
好筍
少年如青竹,不知不覺已經長得比他還高了。池永安越看越厭煩,正要再訓斥他兩句,這時一個頭頂微禿的老先生端著高腳杯走了過來,打量池逸一眼,笑著問池永安,“這個也是令郎嗎真是一表人才。”
池永安立刻換上一臉熱絡的笑容,“勞倫斯先生過獎了,這是犬子池逸,虛長阿越兩歲,不過各方面都差得遠了。”
“你好,幸會。”池逸打了個招呼,彬彬有禮,卻并不熱絡。
“我剛跟越聊過,很有見地的年輕人,我建議他明年一定要考慮申請我們賓大。”勞倫斯先生轉向池逸,“大兩歲的話,是今年秋季入學這屆吧對哪個學業方向感興趣,有向我們學校提交申請嗎”
池永安聽前半段時頗為開懷,聽到后半段又不以為然,“他那個成績,有自知之明,哪敢去奢望常春藤,能去澳洲隨便讀個學校,混到畢業就不錯了。”
勞倫斯先生道,“澳洲也有許多優秀的學府,在一些領域是頂尖的,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兩人又你來我往聊了幾句,很快又有別人加入進來,話題也拓展到了高端家庭如何教育孩子的經驗交流。
池逸心不在焉地聽著,池永安會提到他的時候,無非是用他來襯托池越的成績優秀,從小到大,他早已習慣了。
凡事皆有代價,這就是他被領養的代價。他接受,他配合。
談話終于告一段落,池永安去了別處,池逸拿了杯咖啡,隨便找了個角落的高桌,后背倚在桌沿上,目光散漫掠過這間富麗堂皇的大廳。
燈火輝煌,照在一張張汲汲營營的臉上,真誠與虛假的笑容,誰又能分得清呢。
他們自己分得清嗎
腦海里忽然掠過另一張笑臉,白嫩嫩的心形小臉,清泉般的大眼睛,在寵愛里長大的女孩,笑起來甜得像一朵棉花糖。那是一種發自心底的甜,就算是對陌生人,她的笑容也一樣的真誠。
不知道她那邊進展如何了為了撮合父母和好,小丫頭是真的很努力了。
一個金發女孩端著杯子走了過來,笑著自我介紹,然后期待地等他接話。池逸只作不懂英文,好在女孩也不會說中文,努力比劃著試圖交流了幾句,未果,只好帶著禮貌的笑容失望離去了。
身邊重回清凈,池逸散漫的思緒飄回之前的話題。
那個被寵壞的小丫頭都有這么努力的時候,這個世界上有什么,值得他為之努力的東西嗎
他想不到,應該,沒有吧。
生命本身就沒有任何意義,毫無意義的來,汲汲營營一生,然后,毫無意義的去
“哥。”
熙攘的社交場上,清凈果然是奢望。池逸的目光落在剛走過來的人身上,唇角勾起一抹虛假的笑,“弟弟。”
雖然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可到底還是有那么一絲稀薄的血緣關系,池越生得雖遠不如池逸精致,眉眼嘴唇都不相同,但光看隱約的大體輪廓,還是能感覺
到幾分池家人的相似之處。
差了兩歲的年紀,池越的個子比池逸矮了半個頭,站得太近說話會需要稍微仰起臉,因此他在一臂開外便停了步,沖池逸笑道,“怎么一個人躲在這犄角旮旯里爸媽剛才還在找你呢。”
池逸懶懶應了句,“是嗎。”
池越剛與幾個名校的招生官相談甚歡,這會兒似乎很有談興,并不在意他的冷淡,“你剛才干什么去了,來得這么晚噢,”他忽然面露恍然,“是去找隔壁那丫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