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回到從前了。
司紹廷將心中的感慨驅散開,沒有試圖向外甥女搭話
。既然她不愿意開口和他說話,他不想勉強她。她想要什么的話,過后讓朱莉轉達,也是一樣。
他抬手喚來兩只德牧,蹲下身揉了揉它倆的腦袋,一邊對池逸說道,“時間不早,我還有許多事務要處理,就不多留了,今天的事情改日再議。過幾天唯唯生日”
他頓了頓,“生日那天,我就不過來了。唯唯可以放心,不會再有人過來打擾。”
說罷,他站起身,在狗子們不舍的眼神中走向門外,轉向與時唯唯躲的那邊相反的另一邊。
這棟房子的走廊是回形結構,兩邊都能通向前廳。眼看著小舅舅離開,時唯唯急了。
聽哥哥轉述王凝香的說法,小狗的前主人本來是想把它安樂死的。如果它亂攻擊人的狀況得不到改善,現在的主人忍受到了極限,很可能也會遺棄它,或者把它安樂死吧
一步,兩步眼見那高大的背影即將消失在走廊的拐角,下次再來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而池逸垂著眼皮心不在焉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沒有替她開口的意思,時唯唯情急之下張開了嘴唇
“舅”
滯澀的氣流被緊縮的喉嚨擠壓著,阻塞著,她不確定有沒有一絲氣流沖出喉間,也不清楚自己這一聲,究竟有沒有發出聲音。
可是,前方的小舅舅驀地頓住了腳步,接著,不可置信地轉過身。站在原地怔了好幾秒鐘,才帶著不確定開口“唯唯”
池逸俊臉上同樣寫滿了驚訝,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垂眸迎著時唯唯求助的眼神,鼓勵地點了點頭。
時唯唯咬著嘴唇,垂眼緊盯著趴在地磚上的兩只大狗,手指將池逸的胳膊抓得死緊,緊到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指甲都掐進了他小臂緊實的肌肉里。
“舅、舅舅,我”
這一下,司紹廷終于確定,不是他幻聽了。
他幾乎是屏住了呼吸,想出言鼓勵,又怕任何不適宜的反應會嚇到她、打斷她,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想要”時唯唯輕喘了一口氣,艱澀地把這個簡單的句子說完,“女王。”
走廊的頂燈灑下柔和的光,照在潔凈的大理石地磚上,散射開來,恍然間讓人有一種處于虛幻之中的感覺。司紹廷下意識地答應下來,“好,舅舅給你買”
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嗯”
要女王
唯唯是想見白金漢宮的那個老太太
若是早兩年提,這么簡單的事情完全不是什么問題,他隨時可以著人安排。可問題是,老太太去年已經蒙主召喚了啊
正當司紹廷已經開始考慮把老太太挖出來的可行性時,池逸及時地作了一句補充“就是前些日子遇到的那只柯基犬,名字叫女王。”
噢。
司紹廷記得,朱莉曾請示過他,說是唯唯想把一只有咬人惡習的柯基犬接來養幾天,看能不能訓好。這種充滿不可控因素的危險事情,他自然是否決了。
可是
這是那件事之后的四年以來,
小外甥女第一次對他開口。
“可是可以,
”司紹廷望著小外甥女倏然亮起來的眼睛,“但是,要準備萬全的措施,保障你的安全。”
好容易開金口說了一句磕磕巴巴的話,當然不代表就能跟他有問有答、談笑風生了。司紹廷心知不能給她太大壓力,打算回頭先跟心理醫生溝通一番,又吩咐了朱莉幾句,便上車離開了。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經偏西,霞光將波光粼粼的湖面染成一片金橘。時唯唯還有些暈暈乎乎的,仿佛缺氧一般,整個人都有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