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
紫衣人開口,是一道清越的女聲。
窗外將熄未熄的一盞燈籠被人摘下,花小姐立刻望去,只見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年提燈翻身進來。
那燈影隨著少年的步履漸盡,沈小姐借著這光看見紫衣人轉過身來,細長彎眉,蒼白的面頰沾著星星點點的血跡。
烏發挽髻,點綴銀葉流蘇。
她后知后覺,“你便是細柳”
“花小姐,她不像嗎”名喚驚蟄的少年進來后,便將燈籠放在地上,隨后便在那些死尸身上搜來搜去。
花小姐一手撐在床沿,小心地看著那紫衣人將刀上的血跡在死尸身上擦拭干凈,“我我只是沒想到,細柳是個女子。”
還是如此年輕的一個女子。
她的年紀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可細柳刀之名,已在四海流傳之久。
“誰說細柳一定是男人”
驚蟄說著,又古怪地笑了一聲,“不過,是男是女本也沒有那么重要,她手中握著細柳刀,你還怕她護不住你的性命”
細柳并不說話,刀鋒從近前死尸的衣襟里挑出一枚腰牌,其上赫然是“知鑒司”三字。
花小姐乍一看清這三字,臉色一剎更為慘白,她踉蹌地從床上赤足下來,跪倒在紫衣女子的面前,“細柳先生,請您護我上京”
細柳終于擦干凈了刀,她收刀入鞘,才淡聲開口,“你怕我被知鑒司這三字嚇退。”
知鑒司,受命于天子,巡查緝捕,拱衛京畿。
若說東廠因掌印太監曹鳳聲備受天子寵信而如日中天,那么如今唯一可與東廠分庭抗禮的,便是知鑒司。
“誰不怕得罪了他們那些豺狼似的人”花小姐眼淚漣漣,“可細柳先生,我父親才將將被人害死,我在南州又舉目無親,我除了入宮,已無他路可走。”
“你不知知鑒司的人為何殺你”
細柳盯住她。
“不知。”
花小姐搖頭,“他們一來,便問我要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
“玉蟾。”
花小姐仰起臉,“細柳先生,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玉蟾,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何要害我,我求求您,若您還愿護我上京,我愿將我所有的積蓄奉上。”
她滿臉的凄楚,跪在血泊里,近乎哀求。
起初細柳并不說話,她只用一雙眼平靜地凝視著這位花小姐的面容,半晌才道“一言為定。”
“細柳。”
驚蟄在死尸身上搜刮干凈了錢財,聽見細柳答應,他便詫異地抬頭,擰眉喊了聲。
細柳沒搭理他,只擦了一把臉,對花小姐道,“此地不宜久留,你盡快收拾。”
花小姐吸吸鼻子,點了點頭,她見細柳四下張望了一番,隨即繞開她,朝床尾的角落走去,只一俯身,再轉過來時,懷中已抱了一只貍花貓。
幾日前,花小姐輾轉找到細柳住處時,除了那名喚做驚蟄的少年外,她只見這貓,卻未見細柳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