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兩方人撕扯起來,那自江州逃難過來的老叟正踩著木板往重修的藏經塔上送木椽子,他停下腳步轉過頭“都忘了陸大人的交代了不許打架”
“張叔,哪里是我們惹事,是他們欺人太甚啊”底下流民堆里有人委屈地喊。
“到底是誰欺人太甚你們這些人就知道做出這副可憐樣”
兩邊人車轱轆話來回說,火氣被挑得更盛,連藏經塔上忙活的工匠都一個個下去拉偏架,那姓張的老者抬起頭見第三層欄桿邊立著個渾身木屑的中年人,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底下,他摸了一把臉上的汗“姓劉的陸大人是如何與你說的你又是如何答應的你怎么還三天兩頭地挑撥”
“我挑撥什么了”
那中年人覷著他,冷冷道,“他們不滿是他們的事,我攔不住。”
“你”
老者踩著木板要往上走,卻不料身后與他同扛一根椽子的年輕人被往下沖的幾個工匠撞了一下肩膀,椽子脫了他的手,老者一時間沒個準備,身體驟然隨之往側邊一仰,摔了下去。
足有三層高的距離,老者重重地摔倒在地,椽子狠砸在他身上。
“張叔”
那年輕人一聲嘶喊。
陸雨梧與姜變正在后山看一片前朝古寺的舊址,聽見底下人來報,他便立即趕了過來,空地上卻沒人在鬧,他們竟然出奇的安靜。
陸雨梧匆忙撥開人群,正見幾個人將壓在那老者身上的椽子挪開,他嘴里一股一股地嘔血,枯瘦的面皮不住地抽動。
陸雨梧瞳孔微縮,幾步上前去扶起老者,卻見他又嘔出血來,喉嚨里都是含混的聲音,陸雨梧匆忙去抹他嘴邊的血液,大聲道“陸驤快去請大夫”
陸驤轉身沖出人群。
在氈棚里忙活的幾個官員都出來了。
“陸”
老者猛咳了幾聲,“陸大人,又給您添麻煩”
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胡須滴落在陸雨梧的衣袖,陸雨梧搖頭“張老伯,您不要說話,留些力氣,很快大夫就來了。”
天色陰陰沉沉,張老伯嘴角一咧,滿口鮮紅“小老兒今年六十三了,家里都餓死了,拼著一口氣來趟京城,遇上您這樣的父母官,多活一陣兒就是撞了大運了值了。”
“對不起陸大人,”
張老伯顫顫巍巍,“給您添麻煩。”
只這樣一句,他撐不住閉起眼,一點兒生息都沒了。
火堆燒得正旺,噼里啪啦的迸開火星子,陸雨梧抱著張老伯那一把干瘦的身骨,眼瞼陡酸,他繃緊下頜。
陸雨梧抬起頭,那一身木屑的中年人一手扶著欄桿,神情怔忡,顯然沒料到竟然會鬧出人命來。
他慌神之際,對上底下陸雨梧的目光。
他幾乎被那樣一雙眼盯得脊背生寒,
“劉三通。”
只聽陸雨梧那道聲音冷得砭人肌骨
“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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