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也奚將玉簡死死握在掌心,才勉強讓自己斂住嘴角的笑容。
她是故意這么笑的,想要試探一下鹿白和蔣云照。
結果如她所料,他們被侵染了。
林也奚點了個水鏡,看著自己平靜的五官,才略微松了口氣。
不敢再那樣笑了。
她只是故意模仿,就有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仿佛那樣笑著才是最舒適愜意的。
她眉眼和嘴角似是生來便該那樣。
而她也只有那樣笑著,才不是異類。
林也奚毫不懷疑,再故意笑下去,她便會習以為常,分不清何為正常了。
對于鹿白和蔣云照被侵染,林也奚不算意外,她早有心理準備。
看來丹陽峰上的前輩也被侵染了。
那么多元嬰期老祖竟都淪陷了。
林也奚回憶著鹿白和蔣云照說的話。
她乍聽之下,有一瞬間的恍惚。
神虛境里的確不止有我行佛。
季燕北極可能是“殺戮”。
“殺戮”張開的畛域該是什么樣子
可不就是殘忍的殺戮。
這意外符合邏輯的信息被最信任的人說出,也就難怪鹿白和蔣云照會被侵染了。
林也奚這個了解全程的人,聽到后都忍不住心里咯噔了一下。
是啊
季燕北是“殺戮”。
萬一是他侵染了旁人呢。
當然,這念頭很快就被她打消。
她直面過黑衣人,知道他們的身份,聽到過他們對話,還與溫辭盈正面接觸過。
黑衣人絕非被侵染,他們從一開始便謀劃好了要屠殺踏入神虛境的弟子。
林也奚想到了季燕北胸口的紅色咒印。
那咒印未必是壞的。
它可能是封印著“殺戮”。
玉簡發布的任務也并非讓她解除咒印,而是尋找破除的機緣。
找到機緣后,便是竊取殺戮之心,然后推下懸崖。
玉簡想要的是殺戮之心。拿下殺戮之心后,它立馬進入升級模式。
至于之后如何
林也奚越發希望它快些升級完畢。
指望不了丹陽峰那邊,林也奚只能等明天,在與許輕如見面后,看看她那邊的情況。
她回了峰頂,掩住氣息后觀察著峰上的人。
夜深了,記名弟子多是普通人,此時已經各自歇下。
秦安安在打坐調息,她順利筑基了,還在適應辟谷后的身體。
白燦燦也在打坐,他依舊卡在了煉氣大圓滿,對于筑基這件事,逐漸有了些心理陰影接二連三的失敗,耗損了昂貴的筑基丹,峰上又過得窮偏偏越是這種心理,越容易失敗,然而這事勸不得,只能自己悟。
正常。
太正常了。
如同林也奚出行前的每個夜晚般正常。
這里沒有邪異的觸手,沒有蠕動的肉塊,沒有讓人作嘔的畫面,有的只是平靜祥和的乾坤宗和正常修行的大家門。
只有那笑容,像焊在了每個人臉上一般
睡覺時笑著。
打坐時笑著。
冥思時笑著。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形色各異的臉維持著同一款笑容。
再怎么飽含善意,也讓人頭皮發麻。
林也奚回了自己小院,路過暖閣時她視線停了停。
季燕北只在這住了一個多月,卻給林也奚養成了習慣。
她每次回來,總能看到他。
如今卻是緊閉的閣門,再也不會有人站在那兒了。
林也奚別開視線,大步回了屋子。
第二日,林也奚早早醒來,依舊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峰上的弟子。
他對他們極熟悉。
秦安安每日忙什么,白燦燦每日奔波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如今冷靜看著,實在看不出什么異常。
林也奚不敢與他們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