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是越怕什么偏偏就來什么。
暈船癥在下午呈現爆發狀蔓延開來,有本就是暈動癥患者,他們暈船是一種必然,而更多的人,其實是被這種情緒感染,是一種心理暗示,讓自己生出暈船的癥狀。
這才是航行的第一天,黃迪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小小的暈船徹底打亂了陣腳。他知道肯定會有不少的暈船者,但是絕沒想到如此之多。
三艘船上,到處都是有氣無力的呻吟聲,嘔吐物雖然有人專門清理出去,但是那股聞之欲嘔的味道久而不散,哪怕湖風一直吹拂。
八百多人,躺下了一多半,而且人數還在增加。比暈船更可怕的,則是恐慌。
黃迪已經看到有人在甲板上對著天空跪拜祈求,贊美吟唱,甚至是哀求上天,這沒來由的病癥,他們從未見過的病癥,被原始人理解為上天降下來的懲罰。
他很清楚,這是恐慌引起眾人對自己的懷疑,圣終究不是神。
妹風已經累的哭了,坐在甲板上,看著一地的病人無奈無聲地抹眼淚。
她已經沒有姜粉,也沒有能夠堵耳朵的麻線團,都用光了。
最主要的是,她也很恐懼。
曾經角部的長者,女節的大姨,角部最年長的女人,她對眾人說:
“這是上天對角部的懲罰,懲罰我們不該離開我們的土地,云夢澤的西岸,那是神的居所,不是我們凡人應該涉足的地方。”
作為角部資格最老的人,她的一番話,在眾人之中引起的反響很大。
人們都開始懷疑這個西行尋找樂土的計劃是一場悲劇,甚至已經有人提議,應該趁早轉向返回東岸,回到角部曾經的家,那才是我們的根本,是我們活下去的依憑。
這種態勢,隨著暈船的人越來越多,也在暗涌里越演越烈。
作為黃迪認命的幾個船長,飛羅,黑豕,鬃,景德等人,聽到這個風聲之后,都是第一時間來到樓船,把這個消息告訴黃迪。
聽到這個消息之后,黃迪很讓人意外的,沒有絲毫怒意,只是掏出一塊沉香,刮蹭了寫粉末下來,用蘆葦桿吸了幾口,看著趕來報信的幾人,問道:
“那么,你們相信這是神對我們的懲罰嗎?”
這話問的云淡風輕,但是卻有著黃迪的深意。
飛羅和黑豕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似的,尤其是飛羅,撇著嘴道:
“沒有誰能夠有權利懲罰我們,因為我們有您!”
黑豕使勁的點頭贊同。
倒是景德一直沒有言語。
黃迪看了一眼景德,問道:
“景德,你怎么想的,說實話。”
景德急忙恭敬行禮,回答道:
“圣,我在想,長者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幾百人莫名其妙的就病倒了,沒有根由,沒有原因,就那么突然地蔓延開,這不是神力,又能是什么呢?”
黃迪點了點頭,說道:
“所以,你認為我們應該轉頭回去才是正理,對嗎?”
景德急忙把腰彎的更大一些,恭敬道:
“這只是景德淺顯智慧的一些分析,絕不敢去思考回去還是繼續,那是圣才有權利做的選擇。”
黃迪吐了一串煙圈,半瞇著眼睛似乎很享受,輕聲但是很肯定的語氣道:
“不,今時今日,你們都有選擇的權利,但是只限這一次。畢竟出水還早,苦海無邊,此時回頭便是岸,久了便來不及了。”
飛羅等人都很迷惑黃迪這句話,因為他們看不出黃迪到底是贊成繼續前進還是同意原路返回。
黃迪吹散了燃燒盡的沉香灰,仿似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