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林家的保姆走上二樓請曲瑤下樓去吃飯。
曲瑤內心抗拒,但沒有任性。
曲瑤剛考上大學那一年,根本沒錢去念書,是林老太太偷偷塞給她兩萬塊錢才解決了她的燃眉之急。
那兩萬塊雖不多,曲瑤卻記到現在。
答應陪老太太吃一餐飯是念及舊情,可她萬萬沒想到會來到林霍和他現任妻子的家。
她想等吃晚飯后就馬上離開,一刻都不想停留。
經過林癡靈門口,保姆敲門請里面的人下樓吃飯。
房門從里面打開一條寬縫,林癡靈穿一件露臍吊帶站在房門口,她頭上頂著卷發棒,一張漂亮的臉嬌俏可人。
平心而論,林癡靈絕對能稱得上是校花級的美女,她身上有一種青春靚麗的美感,仿佛清晨雨露里一朵嬌脆的雛菊,每一片花瓣都綻放得肆無忌憚,尤其她笑起來的那一剎那,漂亮蘋果肌仿佛托住了一片彩虹,燦爛無比,甜美無比。
只是當她瞥到曲瑤,爛漫的笑容即刻止住,像綻放到尾聲的煙花雨。
兩人僵了一秒,曲瑤安靜走下樓梯,林癡靈重重甩上房門,隔著門板對保姆沒禮貌嚷道“不吃了,我跟朋友出去吃。”
林癡靈討厭曲瑤,正如曲瑤也討厭她一樣。
哪怕她們沒有利益糾葛,這種厭惡也會貫徹一整個生命。
林家的餐廳算不上寬敞,勉強擺得下一張實木圓桌。
老爺子和林老太太已就坐,胡姝靈坐在林霍旁邊,餐廳上方是一盞極盡奢華的水晶吊燈。
“小瑤,你來啦,來來來快坐”
胡姝靈熱情招呼,精致妝容之下是偽裝過度的燦爛笑容。
曲瑤找個地方坐下,安安靜靜,悶不做聲。
見狀,林老爺子微微皺眉“沒禮貌,也不知道叫一聲阿姨。”
老爺子規矩戒律多得可以出書,他最不喜歡晚輩不守規矩,活像晚清時期的老學究,固執,保守,缺乏新思想,卻牢牢掌控著家庭的話語權。
被老爺子訓斥,曲瑤依舊沒吭聲,氣得林老頭就要吹胡子瞪眼。
胡姝靈適時緩和氣氛,大度笑道“沒關系,小瑤只是不習慣,以后慢慢就習慣了。”
說是這么說,可大家誰都心里明白,曲瑤不可能會習慣了。
從她十歲長到二十歲,十年了。
十年她都不肯叫胡姝靈一聲阿姨,以后更不可能。
“靈靈呢”林霍問保姆阿姨。
保姆恭敬回道“林小姐說晚點跟朋友出去吃。”
“家里準備了這么多飯菜,怎么能說不吃就不吃”
林霍還想說話,一旁胡姝靈打斷了他“你就由她去吧,以前不也這樣慣著再說她朋友扎堆來了,年輕人肯定有別的安排。”
林霍給自己倒一杯紅酒,仰頭喝了半杯,沒再說什么。
飯桌菜肴豐盛,七菜兩湯,海鮮不少。
林霍是做海產生意,吃海鮮稀疏平常,曲瑤小時候也沒少吃海鮮,后來曲秀婉和林霍離了婚,就很少吃到海鮮了。
曲瑤最喜歡吃螃蟹,林家飯桌上就有一盤清蒸蟹,蟹身肥美艷紅,是頂級的飛蟹,林家人沒人稀罕動筷,顯然已是吃膩,曲瑤雖然愛吃,可礙于自尊心也沒去碰那一盤飛蟹,專心吃碗里的飯和眼前的菜。
林老太太盛了一碗湯,剛要跟林霍提起曲瑤學費的事,胡姝靈率先搶了話頭。
“老公,我今天見到百味海鮮餐廳袁太太了,她說這兩年餐廳生意不好做,資金周轉不靈,餐廳可能要倒閉了。”
林霍看過來,不輕不重問道“是喜歡喝茅臺的那個袁太太”
“對,就是她。”胡姝靈體貼地給林霍夾一塊牛肉,忽而頓生愁緒“這兩年誰的生意好做尤其日本人排核廢水進海以后,海鮮行業就蕭條了,咱們這做海鮮批發生意的才最難,生意不好做就罷了,還負債銀行一千多萬,一想到這事我就心慌得厲害。”
老爺子一聽,老臉一沉“什么欠銀行一千多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