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怒發沖冠,氣得打倪文松。
倪文松縮著頭,湊老太太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地捶了他兩下,看向岑定的目光多了些忌諱,罵罵咧咧起來。
不到十分鐘,倪音提著一個輕便的小行李箱從樓上下來。
客廳哭鬧聲陣陣,但卻沒有想象中的糟糕場面,氣憤卻又不敢輕舉妄動,透露著一種詭異感,她疑惑地看了眼岑定,沉默地走到他身旁。
岑定主動接過東西。
這時,老太太再次扯著嗓子干嚎,毫無忌憚地威脅著“倪音,你敢走出這個門,你以后別想再回來”
岑定皺眉“走吧。”
倪音點點頭,跟在對方身后,頭也不回地離開別墅。
房門合上那刻,所有的雞飛狗跳都被隔絕。
陽光燦爛,花園里的薔薇昂首招展,那是倪音同母親鐘書蘭一起栽種的。
她坐在后排位置,貼著車門,久久盯著窗外,眸中只余下那簇嫣紅,有一瞬間閃過一絲眩暈,耳邊空鳴,車子緩緩啟動,一切被甩在身后,好像是舊電影中的一幕。
空調冷風嗚嗚,安靜且詭異。
岑定透過后視鏡,時不時看了倪音幾眼,想象得出小姑娘面對未知生活的恐慌。
斟酌片刻,他安撫道“別緊張,我們正經人,不是拐賣小朋友的。”說著他把車內的證件全都翻出來,別過身遞給倪音。
因為這是周程遠的車子,自然是周程遠的東西居多。
倪音低頭,打量著。
一寸照中男人穿著白色襯衣,冷漠地看著鏡頭。
下方是三個手寫漢字周程遠,頓筆清晰,力透紙背。
“這是周程遠,以后他會照顧你,具體的情況和安排,等見了面他會和你講。他性格稍稍有點冷淡吧,但人是挺好的,你放心就成。”岑定瞥了眼,解釋道,隨即又開玩笑,“實在不行,你背著書包過來找我,我獨生子,我媽一直挺想要個女兒的。”
倪音輕輕“嗯”了聲,視線未抬,指腹壓著證件邊緣,反復摩挲著。
緩和氣氛,岑定翻出讀書時和周程遠有關的趣事,非常沒有道德感地分享出來,一時間車廂內被他越說越來勁兒的聲音充斥著。
倪音微側著身,額頭抵在車窗邊緣,視線落在高速公路兩側的綠色植被處。
傍晚,太陽將歇,瑰麗晚霞染紅整片天空。
車子緩緩停進停車位,終于抵達溪城,岑定拉著行李箱,在前面為倪音帶路,剛好是下班時間,一路上遇到不少同事,他隨意打著招呼。
一直到最里間辦公室,岑定停下。
空無一人,明凈玻璃窗敞開大半,辦公桌攤著看了幾頁的文件,主人應該是剛出去不久。
岑定拋下車鑰匙,伸了個懶腰,活動起筋骨,暗自感慨自己這真是上了年紀,連續開一天的車身體都有點受不了。
“你先在這休息會兒,我去樓下買個晚飯,快要餓死了。”他招呼著倪音坐下,“看你中午沒怎么吃,也早餓了吧有想吃的嗎”
倪音搖搖頭。
“有忌口嗎”
倪音再次搖頭。
岑定“行,那我就隨便買了啊。”
辦公室沒有開燈,隨著落日墜入地平線,光線愈發昏暗,房間內像是鍍了一層昏黃光影,所有擺設都有了一種老舊感,倪音安靜坐在沙發上,與周遭漸漸融合。
倏然,房門被從外打開。
一陣微風偷溜進來,然后是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倪音抬頭望去,許是意識到辦公室與離開時不同,男人腳步微頓,壓下門柄的手掌也懸在半空。
他逆著光,只看得到清晰輪廓,像是被描了條暗金色邊線。
片刻,低沉的聲音在空氣中蘊開。
“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