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夫妻一直分居兩地也不是事呀。”
“我記得云老師你愛人是營長,有隨軍資格吧。”
云木香揮了揮葫蘆絲,“消息落后啦,我愛人幾年前就是副團級別,隨軍是能隨軍,只是他們駐地在深山里,你們看我這樣去了也是拖后腿。”
美人粉面桃腮,素腰楚楚,手持著葫蘆絲儀態溫婉地站在那,一如老舊油畫上的優雅仕女。
這肩不能提,手不能抗,進去自給自足的山里頭還不得被餓死。
“也是,好在你家公婆能干。”
“你這是逃避勞動,你愛人在前線負重前行,你身為家屬就應該默默守護好后方,再柔弱也該挑起家庭的重擔,無私無悔地為你愛人奉獻付出才對,要我說,你就應該打報告,申請去隨軍。”
堅定的語氣,讓辦公室氣氛驀然一靜。
云木香順著聲音看過去,對上辦公室角落里的一張寡淡面孔。
其他老師一看是她,面面相覷,生怕倆人打起來。
說起來還有點尷尬。
雷同志是學校的臨時工,做衛生的。
她愛人也是位軍人,可惜奮斗十幾年都還只是個小小的排長,沒有隨軍資格,家里頭婆婆和妯娌都不好惹,日子過得苦,就更盼著能隨軍。
她心心念念想隨軍隨不成,云老師這有資格卻不樂意去,就招了紅眼。
平日私下沒少說,倒是第一次當著云老師的面說。
“咳,快上課了,抓緊準備吧。”
偏偏雷紅梅不依不饒,“云老師,你是當老師的,懂得道理比我多,肯定也很認同我吧。”
認同什么
認同你那給男人當牛作馬的長工思想
云木香勾唇笑道,“身為軍嫂照顧好家里是應該的,我每次寫信說要去隨軍,我愛人都要跟我念叨,說我最大任務就是照顧好公婆和孩子。”
“我大伯哥也是軍人,他一家駐扎在海島上,出島一次都十分麻煩,我愛人就時常勸我說,一時地分開不算什么,我們未來還有很多的時間,可老人上了年紀,身邊不能沒有人,還說我只要照顧好家里,就是我們家的大功臣。”
“雷同志肯定能感同身受,畢竟我們都是孝順的人。”
一個孝字壓下來,雷紅梅神情直接變了。
云木香臉上的笑在她看來十分刺眼。
“雷同志,你怎么不說話,是我說到你心里去了嗎”云木香柔柔地問。
“是”雷紅梅咬牙道。
云木香就喜歡看別人生氣又不能發作的模樣。
她安慰道,“你也別傷心,實在想愛人,就和你婆婆說說話,她從小養大的兒子,肯定知道許多你不知道的樣子,只是別再說出來了,不好。”
雷紅梅就差被點著鼻子說想男人,她被氣到渾身顫抖。
外頭,上課的鈴聲響起。
“呀這就到時間了,雷同志,我還要上課,下次有機會我們再聊。”
其他老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次發現云老師的厲害。
句句話都像軟刀子,死命往你心窩里扎。
誰不知道雷紅梅和婆婆的關系差呀。
你讓她和婆婆聊天
忒損。
一個個老師像是按下快進鍵,抱著教案陸續往班級趕。
別人如何想,云木香管不著,她挺開心。
第二節課是教一年級的學生。
一年級剛入學的小孩子基本都坐不住,云木香到班級門口,就招呼班長一起,把全班人帶到操場上。
選了塊能曬到陽光的地方,云木香帶著小孩兒玩起來。
給一年級排的是唱演,主打一個自由。
七八歲的孩子讓他們像五年級那樣大合唱,站都站不住。
云木香正指揮著,突然被人抱住大腿,低頭就對上自家胖兒子通紅的小臉。
手從后衣領里摸進去,脖子上的紅領巾早就皺得不像樣,一摸一手汗,“你干什么熱成這樣,衣服不準脫。”
“媽媽,媽媽,不是這個。”
“淼淼,媽媽在上課,你要不要參加”她單手抓著兒子,繼續指揮。
“他們也可以參加嗎”
淼淼抬起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