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等到十一點多,玄關處還是沒有任何響動,她拿毯子裹住自己,倚到沙發上,眼睛沒有焦距地盯著天花板的一處,她近來很喜歡發呆,就清空自己的大腦,什么都不去想,哪怕只有幾分鐘,也是一種很有效的放松方式。
門口響起了按密碼的聲音,蘇念馬上從沙發上起來,愣了一秒,又躺下去,閉上眼睛,裝成熟睡的樣子,然后把身上的毛毯給扔到沙發底下。
她要是醒著,他肯定不會理她,至少要給他一個朝她走過來的理由,那個時候她再抱住他。
她的眼睛陷在黑暗當中,耳朵就格外靈敏,她能聽到玄關處的燈亮起又熄滅,他放下車鑰匙脫掉外套,他走進玄關處的洗手間,她也能聽到他朝她走過來,他走起路來永遠是不急不緩。
他越走近,她越緊張,埋在沙發里的手緊緊握著襯衫衣擺的一角,連呼吸都跟著緊張起來。
她也不知道她在緊張什么,或許是她穿得太少,有些冷,又或許是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審視,而她卻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
比起厭惡,她更怕看到輕視,哪怕一點兒。
她每次騙他的時候,最害怕的就是這個,好在他沒有,但她不確定這一次他會不會,連她自己都知道她這次過分得離譜。
他在俯身靠近,蘇念將襯衫握得更緊,她想她是現在醒好一些,還是他把她抱起來,她再醒會好一些。
她還沒做出決定,有什么輕飄飄地落到了她身上,從肩膀一直蓋到了腳,蘇念從觸感能感覺到應該是她扔到地上的毛毯。
然后,她聽到他遠離的腳步聲,還留下了一句話,“醒了就回房間睡。”
蘇念默默地把臉縮到毯子里,想這樣一直悶在沙發里,再也不起來。
他以前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演,偶爾興致來了會敷衍地配合她一下,他現在完全沒了配合她的想法。
蘇念在毯子里悶了十分鐘或者更久,她想她就是一晚上都睡在這個沙發上,應該都沒人來管她了。
她裹著毯子回到臥室,臥室里沒有人,浴室里也沒有聲響,她又轉去書房,書房里也沒有人,她一間房一間房地看過去,最后在離臥室直線距離最遠的一間房里,聽到了浴室里流水的聲音。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然后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躺到了一側,燈光昏暗暖融,她聽著浴室里時斷時續的流水聲,眼皮漸漸沉下來,等她再模模糊糊地醒來,房間里是徹底的黑暗,浴室里也沒了聲響,她伸手摸向床的另一側,是涼的。
蘇念打開燈,擁著被子倚到床頭緩了一會兒神,又下床,一間房一間房地開始找。她想,等回頭她就把這些房間里所有的床都給扔了,只留主臥的一張床,看他還能睡到哪兒去。
借著走廊里的燈光,她在一間房里,看到床上模模糊糊隆起的身影,她走進去,關上門,又上了鎖,然后摸黑走到了床邊。
她剛躺下去,他就推著被子起來了。
蘇念窩在床上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扯著被子往自己身上蓋,也往他身上蓋,像是感覺不到他的冷淡。
空氣里涌著暗香,桃子味的,很淡的甜,徐清昱很確定,在她進來之前,屋里沒有這個味道。
蘇念翻身往他那邊靠了靠,伸手摸索到他睡衣的一角,不知道是袖子還是衣擺,她輕輕拽了拽,甜軟的聲音帶著示弱的誘哄,“睡吧,很晚了,我好困。”
徐清昱低頭看她,房間黑到伸手不見五指,但他還是能看到她眼睛里的光,像小狐貍一樣,哄人的時候會尤其亮。
她到底知不知道,這樣的話對一個男人來說意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