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場面,崔路尷尬,她也尷尬,崔路說要送她,蘇念連擺手說不用,紅燈變綠,后面的車在按喇叭,蘇念最終還是上了車。
崔路有意調解氣氛,不提她剛才哭的事情,先說他來醫院是來給他施姨送飯的,又說今年這天兒暖得可真早,這才幾月份,就下起了雨,蘇念也接著崔路的話勉強聊了幾句。
后來崔路接了個電話,說得要繞一下路去取個東西,蘇念自然同意,車停在一棟大廈旁,崔路說最多十分鐘就能回來,然后就急匆匆地下了車。
車上只剩輕緩的音樂聲,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水打在車窗上,形成了迷蒙的雨幕,整個世界安靜得好像只剩下她一個人。
蘇念對著車窗上映出的影子笑了笑,她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很可笑,笑著笑著眼淚又掉了下來,起初還只是抹眼淚,后來有些控制不住,雨聲夾雜著雷聲越大,她的眼淚掉得越兇。
她想,在崔路回來之前,就讓自己就哭這么兩分鐘就好,兩分鐘就夠了。
她那一整天精神都是恍惚的,沒有注意到車后面升著的擋板,也不知道崔路到底去了多長時間。
兩分鐘變成了五分鐘,五分鐘又變成了十分鐘,那是她爸去世后,她哭得最慘的一次。
蘇念怔怔地看著徐清昱,她至今都不愿意回想起那場雨,不僅因為那一天過得很糟,更因為躲在車里哭的她撕掉了全部的偽裝,只剩下不堪一擊的脆弱,她不愿意面對那樣脆弱的自己。
現在他告訴她,他也在車里。
蘇念直起背,抱枕在她懷里被壓得幾乎都變了形,她有些遲疑地問,“你聽到我在車上哭了”
徐清昱松開她的腳,拿起茶幾上的冰袋裹上毛巾,敷到她的腳踝處,“你在車上也哭了擋板隔音很好,我當時在開視頻會議。”
蘇念本來半信半疑,聽到他最后一句又放下心來,他工作起來沒有人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她繃直的背泄了勁兒,又窩回沙發上,手托起下巴,目光幽幽似含深情,答非所問,“你知不知道一個女人的眼淚對一個男人管用的話,意味著什么”
徐清昱停下手上的動作,看她,“那你能不能你先告訴我,你那時對著車窗掉的眼淚是真的還是假的”
蘇念一頓,眼神有躲閃,“眼淚還能有假”
徐清昱扯起唇角笑了笑,沒有說話,顯然是看穿了她的把戲。
他這一笑太具有諷刺性,蘇念另外半張臉也起了熱,但眼底也起了些光。
她傾身過去,抵到他的跟前,眼睛對上他的眼睛,柔聲道,“如果我的假眼淚都能對你管用,那是不是說明你愛慘了我”
空氣里靜了一瞬。
徐清昱上揚的嘴角落回了原處,臉色慢慢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