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咄,咄咄……”
周瑾輕輕敲著的老鄭頭房門,過了挺長時間,那邊才傳來腳步聲。
“吱呀”一聲,一個瘦巴巴的老頭開了門。
原本梳得整整齊齊的大背頭,現在油油的,趴成一攤,腰也彎了,氣色顯得憔悴。
好像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抽走了一樣。
“小周啊,你回來啦,”老鄭頭露出點微笑,皺紋擠在一起。
“嗯,我過來給您送飯呢,”周瑾把托盤遞過去。
老鄭頭接過來,身子往后退,“麻煩你了。”
“鄭老師……”老鄭頭想關門,周瑾給攔住了。
“我們這么久沒見,我還想跟您匯報下,這兩個月的事情呢。”
他笑著推開門,擠進去,順手把門帶上。
老鄭頭見狀也不好再阻攔,苦笑著道:“你就別說笑了,坐吧。”
房間里沒開燈,顯得有些昏暗。
窗簾半拉著,雨滴落到玻璃上,砸出一個個小點,然后匯聚到一起,成股流下。
周瑾走過去把窗簾拉上,然后把燈打開,屋子里頓時成為一個密閉的空間,只能聽到窗戶外,雨滴的輕微響聲。
老鄭頭的房間并不比周瑾的大,只有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擺了些書,老鄭頭把書挪到一邊,然后在桌子上吃飯。
“沒椅子了,你就坐床上吧。”
周瑾坐到床上,開玩笑道:“怎么,聽說**了啊?”
老鄭頭正往嘴里扒飯呢,聞言停頓一下,沒說話,繼續吃飯。
周瑾又道:“大家可都這么說啊,說你貪污了不少錢,還包養了好幾個小秘書,當女兒都嫌小。你都那么大年紀了,吃得消嗎?”
老鄭頭低著頭,罵了一句:“滾蛋!”然后繼續吃飯。
“還不承認是不是?你說你那么大個領導,好好的跑來當群演,不是被擼下來了誰信啊?”
“聽說還牽連了兒子兒媳婦?你這得貪了多少錢啊?”
“我呸,”老鄭頭將嘴里的飯菜吐掉,反身回罵,“我貪特媽了個比我貪。”
嘿,還敢罵人。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說說。”周瑾湊過去。
老鄭頭瞬間明白過來,這小子是在套他的話。
“滾蛋。”
然后又轉過去吃飯,“你這菜可太咸了啊。”他說。
周瑾道:“你一個**分子,還想吃什么?別挑三揀四的啊。”
老鄭頭哼哼兩聲,沒說話。
但這是好兆頭,這老頭就跟頭驢似的,當領導當慣了,得要人捧著,可是你要真捧著他了,他反而不說心里話。
這個時候,跟他好著來不行,就得用激將法。
當然也不能激將過頭了,給個巴掌,也得給個甜棗。
“鄭老師,您說您這么濃眉大眼的,看著也不像是**分子啊,別是人家冤枉了你吧?”
“要是被冤枉了,可不能這么算了,上訪去啊,讓您兒子陪您去。”
“實在不行,讓張婷陪你去?這些天都是她給你送飯吧,你們兩正好有個伴……”周瑾慫恿道。
周瑾越說越難聽了,可老鄭頭眼皮都不抬,拿張紙巾擦擦嘴,道:“你給我倒杯水。”
“行,”周瑾去拿熱水壺。
“那壺里沒熱水了,你去小陸那里倒吧。”老鄭頭遞給他一個杯子,“把碗筷也收拾了啊。”
“沒問題。”
周瑾把杯子放托盤上,然后連碗筷一起端著,走到門口,正準備騰出一只手來開門呢。
“我來吧。”老鄭頭過來把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