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皓固執地認為,在無人區里,一切規則、道德和法律都蕩然無存,每個人都在被無人區推著走。
可是他卻多了一些不同的見解,環境固然能影響一個人,可是一個人的天性,是難以被磨滅的。
就拿他扮演的那個悍匪來說,固然是十分兇惡,可是悍匪就沒有自己的規矩嗎?
一個活生生的人,哪怕是在無人區,也必然有自己存活的一套原則,可能是義氣,也可能是迷信。
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有。
說白了,兩人的分歧就在于:寧皓完全把人物當工具,被劇情推著走,而黃博卻傾向于,由人物的內心變化,去推動劇情。
這兩種分歧,更多的是來源于,寧皓和管胡的創作理念的不同。
在寧皓的電影里,少有能引起觀眾共鳴的角色,被觀眾所津津樂道的往往都是劇情。
而管胡則截然相反,看他的作品,觀眾可能不記得劇情了,但是一定能記住,里面那些近乎于真實的人物。
所以,一直跟著管胡混的黃博,難免被管胡所影響,和寧皓產生分歧。
于是,寧皓就把周瑾和黃博,扔到了這座廢礦里。
除了讓他們感受孤獨與滄桑,寧皓還想借此機會,說服黃博。
你不是要規矩嗎,我就給你一個規矩。
每天吃著清水掛面,然后眼睜睜看著別人吃燒雞、排骨,你就真的能忍得住嗎?
這就像是一場無聲的較量。如果黃博贏了,他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表演,否則的話,他只能聽從寧皓。
可憐的周瑾對此一無所知,否則他一定不會每次都大搖大擺地,在黃博面前大吃大喝。
沒事還撕個雞腿,撩撥下黃博。
“博哥,博哥,你看,咱們今天加餐!”
周瑾喜笑顏開地,扛著麻袋鉆進帳篷,一下子把那些吃的喝的,全都倒了出來。
有雞蛋,有牛奶,有面包,有燒雞,有排骨,還有萬惡的掛面。
黃博坐起身,看著那些好吃的,喉頭微動。
“今天吃的多,咱們兩一人一半,吃完了弄點水,洗漱一下,這幾天可難受死我了。”
周瑾絮絮叨叨的,開始分吃的。
黃博抓住一根排骨,捏了捏又放下,“我,我去煮面條。”
然后拎著掛面,去屋子后面了。
周瑾一臉懵,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所措。
他很早就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
他在這里大吃大喝,黃博去吃清水煮面,那他晚上能睡得安穩嗎?
“博哥,這里又沒人,你和我一塊吃,誰也不知道啊,你跟我還客氣什么?”
周瑾抱著吃的,來到屋后,坐到黃博身邊,開始誘惑。
“就算寧導讓你減肥,吃一頓又有什么關系,你看我都胖成這樣了,不會有人發覺的。”
“你看,這燒雞多香啊,聞一下都流口水……”
周瑾裝模作樣的,不過口水是真的流出來了。
黃博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心里在掙扎著。
眼前這個家伙,就像伊甸園里的蛇一樣,在誘惑著自己,可偏偏還是帶著一番好意來的。
這讓黃博有火都沒處發。
而且他和寧皓的那些事,壓根就沒法說出來,就算說出來了,周瑾也未必能理解。
許多事都是這樣,說出來吧,顯得矯情,不說出來吧,又很憋屈。
“艸!”他只好低聲罵了一句。
“什么?”周瑾一愣。
“我說,滾~”
黃博低下頭撥弄著面條,不再去看周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