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兩句對話,讓辦公室里的人頓時都明白過來,這是指名道姓的故意欺壓。
黎思甜錯愕地張了張嘴。
宋宜禾緩緩抬眼,對上唐瑜那副略微熟悉的眉目,以及聯想到這個姓氏,幾乎在一秒之間,就猜到了前因后果。
低聲笑了笑,她嗯了聲。
隨后在眾人的注視下拿過稿紙,宋宜禾放到一旁“我知道了。”
大抵是沒想到她會應下。
唐瑜眉心稍蹙,眼底劃過一絲猝不及防,盯著她看了幾秒,踩著小高跟離開。
“你瘋了吧小宋。”黎思甜睜大了眼,拍拍稿紙,“這人典型在為難你啊。”
剛剛始終旁聽的周揚也湊了過來“就是說啊,你這才實習第二天”
“沒事兒。”宋宜禾抽來一本打開,“我能做多少就是多少,先試試吧。”
周揚隨口安慰了幾句。
等她回去,黎思甜才小聲問“或者你給我分一點點吧我幫你。”
“一會兒你的工作就來了。”
像是為了印證宋宜禾的這句話,下午三點開第二場例會時,黎思甜被一起喊去幫忙,端茶倒水,打印文件。
直到開完會,她累到目光呆滯,坐著緩了將近半小時,才慢慢恢復。
臨近下班,宋宜禾勉強看完四分之一。
見時間差不多了,已經有人陸續離開,她做了進度記號,而后關電腦,收拾包。
黎思甜被她這一系列動靜驚到“你這就要走了嗎那唐老妖呃”像是看到什么,她話鋒一轉,“大要是沒等到你的東西,肯定得被她罵的吧。”
可能是這反應太明顯,宋宜禾只停了停拿鑰匙的動作“我之所以接受內推,就是因為這家公司禁止加班。”
“”
宋宜禾轉身,果然看到了唐瑜。
拎著小包走到她身邊時,宋宜禾溫和地笑了一笑,腳步未做任何停留。
一
直到打完卡,走出公司大門,始終卡在她喉間不上不下的心驚膽戰才終于消失。
今天出門前天就陰沉著,這會兒濃密的積雨云堆聚在上空,烏密的壓迫感兜頭落下。
宋宜禾走到路邊,心不在焉地來著來來往往的車流,眼前卻浮現出這么多年來,在宋家始終不動聲色地擠壓她的女人的那張臉。
想起唐瑜早上在辦公室里說的那句話。
很不湊巧的,那個女人也曾經在她十四歲那年,因為被宋老爺子突然收養,帶離川寧時最喜悅的一刻,說過同樣的話。
“山雞終究是當不了鳳凰,知道自己沒什么本事,還非要生出個女兒來礙眼。”
這句話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被宋宜禾想起來過了,但大概是被唐瑜提醒,它就像銀行門口滾動的提示欄一樣,不停在她眼前閃動。
細細密密的水痕順著風飄落在她臉上,宋宜禾回過神,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了雨。
這會兒雨勢漸大,前后左右的行人都在為了遮蔽而奔跑,唯有她突兀地站在這里。
像個異類。
但宋宜禾倒也不是因為被上司為難,情緒低落到需要用淋雨來緩解。
收斂起思緒后,她第一時間折身往回跑,打算回到距離較近的公司樓下遮一遮。
只是宋宜禾剛剛轉過身,就察覺到一只在雨天也暖意融融的手扣住了她的腕骨,只是稍微用了點力氣,她的上半身就又轉了回去。
然后失神地踉蹌著撲進對方懷里。
那瞬間,她的鼻尖溢滿賀境時的味道。
腰間落下對方強勢而有力的掌心,宋宜禾條件反射地抬起頭,細雨模糊了她的雙眼。
視野之中,賀境時單手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皺著眉,眼神近乎不爽地看著她。
賀境時怎么在這兒
她忘了回消息
肆意發酵的心虛立馬蓋過了晨間還耿耿于懷的羞窘,宋宜禾咬了咬唇角,沒說話。
確認她站穩,賀境時用松開腰的那只手抹掉她眉毛與眼睫上的水珠。
指骨屈起,剮蹭過宋宜禾的鼻尖。
“你得是多想我”賀境時歪了下頭,唇邊掛著恣意的笑,“出神到下雨都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