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的江北已經步入夏季,夜里八點半的天色徹底暗下,病房內開著刺目晃眼的白熾燈,走廊偶爾有人經過。
門邊洗手間內,宋宜禾進去時并沒有將門掩住,屋外的腳步聲鮮明至極。
她站在洗手池跟前,一手拿著毛巾,一手扶著盆子往里添涼水。
直到淅淅瀝瀝的水聲漫出盆沿,浸泡著手指的溫熱感襲來,宋宜禾才徹底回過神。
低下頭,呆滯茫然地盯著手里的東西。
見水龍頭里的水還在不斷注入盆中,宋宜禾手忙腳亂地關閉了閥門,懊惱咬唇。
不等她捋清思緒,外間傳來聲音。
賀境時百無聊賴地提醒她“你已經進去快二十分鐘了,要幫忙嗎”
“”
聞聲,宋宜禾這才想起半晌前,賀境時說完那句話之后,她為了不讓對方覺得自己的確是個白眼狼,于是面不改色地應下要求。
宋宜禾硬著頭皮道“不用。”
賀境時聲里帶笑“那你最好快點。”
洗手間面積大而空曠,室外動靜傳入,好似給賀境時的聲音加上了一層保護罩。嗡嗡不斷地隔著鼓膜,在宋宜禾耳里震顫。
連帶著她的后背都酥麻一片。
不就是擦擦四肢。
怕什么
宋宜禾輕輕吸了口氣,懷揣著努力放輕松的念頭,她抬著盆子走出洗手間。
站在墻邊,隔著距離看向賀境時。
他坦然自若地回視,抬了抬眉。
“你真的想清楚了嗎”宋宜禾摳在盆沿邊的指尖泛白,看得出極為緊張,“我已經準備好了,你準備一下吧。”
賀境時失笑“怎么你這話讓人聽著,像是要上斷頭臺一樣呢。”
盯著他不以為意的表情,宋宜禾想要移開視線,可目光仍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臉上。見他這樣豁亮,她點頭“那我來了。”
賀境時被她這煞有其事的模樣逗樂,散漫地嗯了聲,微微揚起頭,露出一副任人宰割的神色“行。那你來吧。”
“”
見這車到山前毫無其他路可走,宋宜禾清了清嗓子,慢吞吞地挪到賀境時跟前,將水盆放在床頭柜上,準備給他解紐扣。
雙指捏著衣領,宋宜禾忽然有些退縮。
目光猶豫萬分地上移,對上賀境時染著淺淺笑意的眼“我真的開始了哦”
“不然呢。”賀境時勾起唇角,“快點兒的吧,磨磨蹭蹭地跟調情似的。”
這話像點燃引線,宋宜禾一咬牙“好,我要開始準備幫你脫衣服了。”
賀境時含糊地嗯了聲。
旋即,他兩手微敞在身側,始終保持著仰起臉的姿勢,露出干凈而性感的脖頸。
既然正主都應允了,宋宜禾也沒再繼續扭扭捏捏,剝掉一顆顆白色紐扣,而后捏著他的衣領,小心地從后面拉下去。
后背的傷口有深有淺,靠近肩胛骨處是著力點,縫了約莫十五厘米的皮膚。
再往下,傷到的基本只有表層。
雖然沒有縫合,但看著泛紅的傷口,血涔涔的十分瘆人,同樣不能碰水。
宋宜禾謹記著醫生的話。
將毛巾打濕擰干,先擦了擦肩頭,她忽然想到什么“我現在給你擦背。”
察覺到她緊張到聲音都緊巴巴的,還不忘報備,賀境時好笑“嗯。”
宋宜禾稍稍定了定,穩住心神,握著毛巾一點點擦過他后背的肌肉紋理。
避開傷口,將后腰也擦了一遍。
輪到前面的時候,宋宜禾有點尷尬。
朝賀境時臉上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