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為救災中百姓,將身邊守備盡派出。他寡不敵眾,被迫自鴆,終是身死。死后,被運送入行宮,受處事無心、嬌奢放蕩等污名所擾。”
蘇千軼的聲音響徹全殿,讓眾人聽得一清二楚。
靜王差點從地上蹦起來。他兇狠齜牙,對著蘇千軼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你等妖婦懂什么他就是個虛偽的小人他一旦上位必然會把我們權勢奪回,送到各地圈禁成王敗寇,只是朕贏了,朕才是皇帝”
稚兒悄然攥緊手。
蘇千軼沒接靜王的話。她只是微抬眼,平和招招手,示意一位太監上前。太監接過旁邊早備好的托盤,輕微顫抖。他躬身遞上物件,不敢直視蘇千軼。
按理來說,賜死人,該是送三樣物件。白綾、匕首、毒酒,三選一。此時此刻,托盤上只有三杯酒。
蘇千軼給的三選一,是毒酒三選一。
“靜王殘害親兄,親信小人、禍亂朝政,使君不君、臣不臣,惹上天震怒。”蘇千軼言簡意賅,“以死謝罪,以蕩天下惡業。”
話落,蘇千軼再度揮手“選,或都喝。”
太監端著托盤送到帝王面前。
帝王想要抗拒,然而他受困武將,哪里能夠拒得了。他狂怒暴躁,辱罵聲從宮殿內傳遞到宮殿外。投降的官兵不敢發聲,沒投降的早已死去。
太監心一狠,強行將托盤交給身邊人。他親自上前捏住了帝王的臉頰,給帝王灌入三杯毒酒。
恐懼和撕心裂肺的痛苦吼叫蔓延。
蘇千軼看著面前的人翻滾痛苦,掙脫束縛后佝僂彎身,雙手撓破脖頸。她的眼神透過扭曲成蟲的帝王,仿佛窺見了三年前的太子。
那時候的商景明,該不會是這樣的姿態。
他一身傲骨,只會因敬人而彎下。他會為父皇低頭,為師長學者低頭,極為偶爾,會難放下太子架子又為討她歡喜而低頭。
蘇千軼就那么站在那邊,艷麗又冷漠看著人生息全無。
這一幕如夢似幻,連帶紅衣,落入早已身死徒留一魂的商景明眼中,慢慢模糊化為虛無。一切看似塵埃落定,又如此令人生悲。
混沌間飄飄蕩蕩不知歸途的的商景明,忽然明白何為泣血之愴。
身之至哀,淚流滿面,猝然驚醒。
“殿下,殿下”
商景明一陣心悸,聽人焦急在門外喊著“出大事了。殿下蘇小姐出事了”
同一時間,門外壓低的呵斥聲傳來“爾東殿下在休息”
商景明強忍不適掀被起身,疾步向門口。他猛打開大門,聲音嘶啞“什么事。”
大門敞開,屋外午間的光亮刺入室內。門口不論是穿戴鎧甲的武官還是面上本帶焦急的爾東,都呆愣一瞬。
面前的太子衣衫不整,眼角帶著淚痕,神情是少見的陰桀。
兩人回過神當場低頭拱手“臣有罪。”
商景明啞嗓再問了一遍“什么事”
爾東被問得心驚肉跳,小心翼翼開口“蘇小姐馬車受驚,頭撞在車窗上昏了過去。聽聞好像是腦中積血,誰都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