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站一旁翻開書,認真從頭讀起來“北京匯同館七十里至固節驛。”
蘇千軼身子剛下一點,又緩緩坐回來“等等。”
她本以為會是什么可以打發時間的書,結果竟是水路驛站的籠統記錄冊她每天看這個干什么科舉不考,女子不談,太偏門了
蘇千軼神情復雜“一般誰會看這個書將士信差還是說商人”
春喜很肯定“行商的人肯定會看。而且小姐你也會看呀這兩個月小姐一直在翻看這些書。架子上有好些。老爺和夫人都知道。小姐還是問老爺要的書錄。”
蘇千軼沉默。她萬萬沒想到,失憶前的她對崔仲仁愛得如此深沉。探花郎不過是家里做生意,她竟要去了解商人如何做生意。連天下驛站在哪個地方,她都能找親爹要書,然后默默無聲翻看數遍。
聽起來極其荒唐。
但她想不出其它更合理的理由。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私下扭曲。
崔仲仁到底是有什么地方特殊讓一個可以嫁給太子的女子,不惜冒著如此大風險憑甜言蜜語憑一表人才憑年紀輕輕
憑的東西挺多。
越想越同情太子。
蘇千軼復雜多看兩眼書“別念書了。和我說說太子。他送了那么多東西過來,我有沒有送他什么”
心太愧疚,只想送點東西補償太子。
春喜略一思考“小姐送過太子不少東西。今年過年,送了太子幾本小姐謄抄的書。往年送過自制的灑銀竹紙、畫的春日花景圖、錦鯉圖。太子成年那會兒送了一套首飾。”
蘇千軼“”好一個相敬如賓聽起來非常規矩非常客氣,半點不像有感情。
她問春喜“我不會女紅,對么”
春喜笑開“小姐怎么可能不會。小姐早早學過女紅,不常做而已。女子送男子手帕錦囊,實在太冒進,誰都能看得出心思,又不是什么刺繡大作,上不了臺面拿不出手。怎么比得上小姐送的紙和圖。”
很有道理,但沒情誼。她的圖在書房里塞了一瓷瓶,送起來一點不上心,敷衍極了。
太子什么沒見過天下貢品千千萬,給完皇帝給太子。人人絞盡腦汁,用盡心思。她倒好,書房里隨便撿點送,太子成年才花了些錢。
好慘一太子。
蘇千軼眼神里滿是同情,放低聲音“這幾天你走動時防著點,別讓人動了我的私房。休息兩天,我們再清點庫房和私房。”庫房東西萬一平庸,得從私房里拿東西送。
春喜“好”
主仆兩人正說著,隱隱突兀聽到一陣響動。隔得遠,關了門窗依舊能聽到。兩人對視一眼,春喜轉身前去開門。
聲音似是從蘇宅前廳傳來。
春喜望不見前廳,和門口守著的侍女說道“勞煩去前頭看一眼,是發生了什么事。”
她吩咐完侍女,又回來和蘇千軼交代“京中官員大多午后回家。老爺事務繁忙,常常不得空。這兩天小姐身體不適。老爺午后特意都在家候著。前面應該是來了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