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華這時候才想起來,她還沒有告訴蕎蕎,生母來找她的事,她想自己大概率是要和母親一起回去的。
母親找了她十多年,所以即便知道,自己回去以后,可能會面對極糟糕、復雜的環境和人際關系,她也很難忍心,讓母親一個人回去。
打定了主意,許小華覺得她最先要告知的是蕎蕎,忙輕聲道“蕎蕎,你到我被窩里來,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等蕎蕎下來,許小華附在她耳邊輕聲道“蕎蕎,我生母來找我了,我可能會和她走。”說完,有些擔憂地看著蕎蕎的反應,雖然平時都是蕎蕎幫自己比較多,但是許小華知道,除了她以外,蕎蕎并不喜歡和人交心,她要是走了,蕎蕎可能會覺得孤單。
李蕎蕎立馬反應過來,低聲問道“那天那位男同志,是來找你的是認親”她還以為是縣里高中學校的領導,不忍耽誤小華這棵讀書的好苗子,特地來考察的。
許小華點頭,“是,是我家親戚,昨天我生母和表哥也來了,我想著,估摸這幾天,我大概會和她們去京市。”
“真的,那你是不是可以回去讀高中了家里還有別的兄弟姐妹嗎”小華不是許家親生的事,她早聽村里人說過,只不過當時礙于許叔叔是村里會計的身份,沒人敢在小華跟前挑破,后來大家逐漸把這事忘了。
所以,現在聽小華說起這事,李蕎蕎一點也不意外,她只擔心,在小華走丟的十一年里,她原來的家庭是否又生下新的孩子,如果有孩子,小華就這么回去,還有點讓人不放心。
不妨聽小華道“應該是可以讀高中的我母親和父親一直只有我一個孩子。”
李蕎蕎這下徹底放心了,忍不住笑道“真好,小華,你以后有空要多給我寫信。”
“好”許小華忽然望著她道“蕎蕎,我以后會攢錢,等攢夠了,我就給你在城里買一個臨時工的工作。”她沒有告訴蕎蕎,她并不準備去上高中,而是想進工廠,她想攢個一年,或許能有個一兩百的存款,可以給蕎蕎在曲水縣這邊買個工作了。
勞動大學的勞動強度太大了,現在天氣越發嚴寒,她想再過半個月,她們臉上、手和腳都非得生凍瘡不可了。
李蕎蕎不妨小華會說出這段話,望著小華愣了一瞬,繼而低頭輕聲道“小華,我都想不到,還會有人說,要給我買一個工作呢”一句話說完,早就奔涌到眼眶里的眼淚,簌簌地掉了下來。
她一個在家里飽飯都難吃到一兩頓的人,能到這里來上中專,她自覺已然耗盡了所有的好運。沒有想到,還有人愿意花高價給她買一個城里的工作。
抬手抹了一下眼睛,李蕎蕎認真地和許小華道“你不用管我,小華,能來這邊讀書,對我來說,已經是不可想象的事了,你不要為我操心,等你回了那邊,就好好和家里人過日子,有空就多給我寫信。”
“好的,蕎蕎。”現在還沒有找到工作,許小華也不好把話說太滿,她是準備等攢了錢,第一件事就是給蕎蕎買個工作。
上午,許小華在聽到家里還有大伯許懷安、伯母曹云霞、堂姐許呦呦的時候,心里的最后一點僥幸都沒有了。
秦羽見她表情不對,試探著問道“小寶,你是不是不愿意和大家一起住我們可以另外租個房子,你不用擔心。”
許小華搖頭道“不是,就是我想著,我該和我哥打電話,說下這件事。”
秦羽微微松了口氣,帶她到鎮上,給部隊里的哥哥打電話,許小華簡單說了幾句生母找過來的事。
電話那頭的許衛華沉默了會兒,第一句話就是“她還有別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