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許小華一點不知道,皺眉道“不會吧”
謝心怡忙道“當然不會,楊姐可不是這種人,也不知道是哪個喪天良的,傳這種話。回頭要是鬧給她丈夫知道了,非得出事不可。”
說到這里,謝心怡想起來小華可能不知道楊家的家庭情況,補充道“她丈夫就是食堂里給咱們打飯的那個,斷了一只胳膊的。你別看他胳膊沒了一個,可不是什么好人,和他媽倆打楊姐的時候,一點不手軟。”
見心怡這么清楚,許小華問道“那是為了孩子不離婚嗎”
“離,怎么不離,就是她丈夫不同意,街道辦那邊一直勸她別離,”謝心怡說著,都覺得有些嘆氣,“她丈夫又是工傷,廠里一直不批她的離婚申請,楊姐為這事煩死了。”
“那她可以去醫院開驗傷證明,然后起訴離婚嗎”許小華一聽到家暴,頭皮就有些發麻,覺得這對于女同志來說,太過于恐怖了些,還是婆婆和丈夫倆揍一個。
謝心怡道“她兒子大了,現在在念高三,楊姐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影響孩子的前途。”
倆人聊著,就到了廠門口,謝心怡問她道“小華,你明天是在空罐車間最后一天崗了吧”
“是,周一就調崗了。我今天中午去找梁干事,她不在,我明天再去問問。”
“好,那明天見”
“明天見”
晚上,許小華復習了一會功課,就準備睡覺的時候,忽然聽到胡同里嘈嘈雜雜的,有人在喊,有人在跑,仔細聽了一會,隱約能聽到“救命操他媽的我這就去”
中間好像有葉恒的聲音,也像有吳叔叔的聲音。
許小華忙開門出來,就見奶奶和林姐已經開了院門,外頭吳奶奶在喊著“向前,先把小箏送到醫院去,回頭再和那家畜生算賬”
許小華忙問道“奶奶,出什么事了”
沈鳳儀道“像是小箏又出事了。”見吳家奶奶還在巷子里,忙喊道“老妹子,這是怎么了要我們幫忙嗎”
吳奶奶急得直抹眼淚,“劉家那個喪天良的,又打小箏,小箏今天好像生病了,人直接閉過氣去了,剛才孩子來報信,我讓向前和有謙他們去了,希望別出事才好。”
許小華也想到今天楊姐的氣色不對,楊姐說是例假來了,她就沒有多想。
一直到夜里十二點,許小華才聽到胡同里有動靜,像是吳奶奶趕去醫院。
等第二天早上,小華起床就聽奶奶道“昨晚上可兇險了,不知道你們廠里怎么傳的,說小箏和廠長有染,讓她丈夫聽到了,回去就關了門打。大點的男孩在學校上自習,小點的姑娘挨了幾巴掌,攔不住,就跑來找你吳奶奶,可憐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硬生生跑了四十多分鐘,才跑了過來。鞋子都跑掉了,腳底都是血。”
許小華默默聽著,沒出聲,她想到上一世小時候的自己來,因為被懷疑偷錢,給舅媽打了一頓,一個人哭著跑了三十里路到大姨家去。
大姨即便知道她是被冤枉的,也沒有辦法,大姨家里有三四個孩子要養,壓根管不了她多少,給了她錢,讓她還給舅媽賠罪。
她還記得當年的無助和絕望,卻不記得后來是怎么回的舅舅家。她有時候都覺得,大概記憶過于創傷,讓她潛意識里遺忘了這一段。
此時,許小華默默吃著粥,眼淚不覺氤氳在眼眶里,當年那個無助的孩子,好像和這個跑掉了鞋,腳底都是血的姑娘重合了。
沈鳳儀邊說邊嘆氣,林姐也在一旁道“還不如離了,讓孩子也跟著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