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華有些不解地道“人多熱鬧還不好嗎”她壓根沒覺得房子小是個問題,這個年代城里的住房都擁擠,一間房子用窗簾或木板隔成幾間,是再正常不過的。
就是再擠些,一家人擠在一個大通鋪上睡覺,也是有的。
劉鴻宇嘆道“人多,我呢,又是我爸偏愛的那一個,關鍵前頭的哥姐和我不是一個媽媽,每年過年回家,他們都要為老頭子偏疼我的事,鬧上那么幾回。”
許小華道“那你確實還不如不回去,有點糟心。”
“糟心”倆個字,仿佛觸到了劉鴻宇的某根心弦,忍不住和小華嘆道“我家的問題,就是我媽同情情敵的結果。”簡單地把家里的事,和小華說了一遍。
他爸爸的前妻在麻將桌上傍上了個當官的,就堅決和他爸爸離婚了。
他媽媽卻覺得爸爸前頭的妻子不容易,人家每次來看娃,她就好吃好喝地招待,人家再嫁了,她也毫無怨言地幫著養孩子。
好嘛,那女人跟后來的丈夫處不好,又鬧了離婚,但發現他媽媽是個軟和性子,就不要臉地以哥姐的名頭,三天兩頭往家里跑。
建國前,那不知道情況的,還以為那個女人才是劉家的大房,而他媽媽不過是個妾。他媽不知道為此抹了多少眼淚,卻還認為,那女人被離婚,不容易什么的。
也就是當時爺爺奶奶還在,果斷地勒令爸爸不準再見那個女人,家里這才消停點。
但是那個女人那段時間來回跑,可不是白跑,暗地里在哥姐面前詆毀、中傷他媽媽,還說她和爸爸離婚,都是因為他媽媽的插入,讓哥姐自小就對他沒個好臉色,有時候還動手腳。
長大些,哥姐又覺得爸爸偏心,手里的錢都私底下貼補他了。真是天地良心,他也就一個月從爸爸那里領十五塊錢生活費而已。
家里每年過年,都為這事鬧得不可開交,所以他今年過年,就不想回去。
許小華輕聲道“劉哥,還真看不出來,你有個這么糟心的童年,平時看你樂呵呵的。”
劉鴻宇苦笑道“禍福相依吧雖然小時候的日子不好過,但是爸媽的愛,我確實是獨享了。”又和小華道“所以,千萬不要同情情敵,不要給你的敵人接近你生活的機會,你都不知道她會在哪里給你埋炸`藥。”
許小華忽然就理解,他為什么愛好文學來,一個內心敏銳的人,對生活和人事的感觸,往往會更多一些。
輕聲道“劉哥,我覺得你如果堅持,以后肯定能成為很好的小說家。”
劉鴻宇笑道“真的嗎不是安慰我嗎”
“不是。”
劉鴻宇望著她笑道“謝謝小華妹妹,到時候要是出書了,我就把你寫進我的前言或者后序里,感謝小華妹妹在1964年的除夕,對我的鼓勵。”
許小華笑道“你加油,我能不能在暢銷文學著作中,留下名字,就全靠劉哥你了”這是以前心怡對她說的,上報紙要靠她的話,許小華覺得,用在這里也很應景。
中午,倆人就在食堂里吃了點面條,下午三點鐘,劉鴻宇就喊她道“小華,走吧,元哥估計來了。”
小華忙把書收了起來,快到圖書館大門口的時候,發現外面又下起了雪,已經薄薄地在臺階上鋪了一層,有三兩只麻雀飛到了門里來,又吱吱喳喳地叫著要飛走。
徐慶元站在門口,望著外面的雪出神,他的背影莫名地看起來有些落寞,許小華想,他可能是想到他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