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遠在杭城曲水縣的許家村里,李蕎蕎正在聽著繼母牛大花冷嘲熱諷地道“我看你和許小華,以前倆個人好成一個人一樣,怎么,這回人家飛回金窩當鳳凰去了,也沒把你一起帶著去嗎”
邊說邊瞄著繼女的神情。
李蕎蕎端著碗,望著碗里的紅薯雜糧飯,有些木訥地道“媽,那是小華的親爸媽,又不是我的。”
牛大花立即用筷子敲了一下桌子,冷哼了一聲道“咋地嫌棄我和你爸對你不好,想著自己也是被撿回來的就好了”冷淡地看了一眼這個繼女,又接著道“你可想得美吧咱家就這條件,你弟弟妹妹都饑一餐飽一餐的,我和你爸可沒那好心眼子給人家養娃。”
就是這個繼女,她也是不想養的,要不是左右叔伯鄰居看著,她早想把這個拖油瓶給扔到山上去。
別說養別人家的孩子了。
李蕎蕎忙道“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捏著筷子的手卻不由緊了緊。
牛大花見她尚算乖巧,這才換了話題道“吶,我都聽說了,你們這勞動大學,每個月還發三塊錢給你們當生活費用,你這回回來,身上想必還攢了些錢吧給你弟弟妹妹發個壓歲錢吧”
李蕎蕎立即放下了碗,從懷里拿出兩張一毛的紙幣來,“媽,我給弟弟妹妹準備的。”
牛大花抬眼看了一下,見只有兩毛錢,正皺著眉要罵人,就聽李蕎蕎道“媽,我給你和爸也準備了。”說著,遞了兩張一塊的紙幣過去。她知道,回來肯定有這么一茬,早就準備好了,沒想到牛大花能忍到年三十才發作。
牛大花把錢揣在了腰里,仍有些不樂意地道“四個月呢,你就攢了兩塊錢”
“媽,我們那邊牙膏、牙刷、衛生紙都要自己買,所以剩的不多,等開學了,我再努力多攢一點。”
牛大花還要再說,一旁的李永福到底開口了,“行了,安生吃頓飯吧”
桌子上有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燒肉悶茄子,一份油渣炒白菜,一盤子烀土豆和一碟子腌蘿卜。李永福給倆個小些的孩子各夾了一塊紅燒肉,準備夾第三塊給長女的時候,忽然聽到婆娘咳了一聲,立刻就把筷子頭一轉,色澤勻亮的紅燒肉掉到了牛大花的碗里。
李蕎蕎沒有抬頭,默默夾了一筷子腌蘿卜,就著紅薯雜糧飯吃。
等一家人吃完了,李蕎蕎主動把碗筷洗了,才回到和妹妹的房間里,妹妹春妮往里面挪了挪,有些不樂意地道“姐,許家空著呢,你咋不去許家住”
李蕎蕎淡淡地道“她家沒人,我一個人咋去住再說,小華又沒給我許家的鑰匙。”
春妮有些不信地道“怎么可能,你和小華姐關系那么好,她咋會不給你鑰匙,要是媽再把你趕出去,你晚上住哪”
李蕎蕎望著窗外的積雪,輕聲道“那就凍死唄”其實小華早就和她說了,讓她去許家住。可是現在許家一個人都沒有,她要是開了許家的門,牛大花肯定跟著進去拿東拿西的。
寒假學校里,不準學生留宿,不然她不會回這個家,她現在只盼著學校早點開學。
她正想著,就見妹妹忽然坐起身來,湊近了她道“姐,你不會真就攢了兩塊二毛錢吧一個月三塊,四個月得有十二塊錢呢,你至少能攢下一半才對。”
李蕎蕎抬頭望著她的臉,微微笑道“是,怎么會就兩塊二呢,悄悄和你說,我還有八毛錢呢,想著馬上雪化了,給你和秋生買點桔子片吃,你要是告訴媽的話,回頭吃不到可別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