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順利。
曾經陪考過的沈氏兄弟三人,在終于把幺弟送進考場后,緩緩松了口氣。
這次提前了一個多月到府城,吃住都是在何先生安排在院子里,水是一定燒開才用,給幺弟的飯菜也都是新鮮熱乎的,絕不隔夜,昨兒晚上,何先生還帶郎中來給幺弟診了脈
清晨,目送幺弟拎著考籃進考舍后,兄弟三人能做的便只有祈禱幺弟這次的運氣別那么差,不會被分到臭號附近。
檢查過身上是否夾帶小抄,確認過是否是本人后,沈八郎拿著號碼牌找到自己的位置,好巧不巧,分給他的號房恰好在臭號旁邊,緊挨著,只隔了一道木板。
沈八郎趁著臭號還干凈的時候深呼吸,要不了多久,這里就會有味道了,而且在考試的這三天里,味道是逐漸遞增的。
唯一讓他覺得慶幸的是,現在才一月份,這幾日又倒春寒,天氣寒冷,對比炎炎夏日,臭號里的味道總是要稍稍少那么一點點。
還算是有經驗的沈八郎沒有慌張,靜靜等待衙役們發試卷,他這也不是第一次在臭號旁邊考試了,可以說他四次院試離臭號的位置都不算遠,第一次和這一次是緊挨著,而中間那兩次也沒和臭號隔太遠。
院試總共三天,分為兩場,每一場各一天半,而試卷也是分兩次發放。
所以盡管他頭一天就做完了第一場的試卷,但仍舊要在臭不可聞且越來越臭的號舍里從傍晚等到第一天中午,才能等到第一場的試卷,然后奮筆疾書,連晚飯也沒用,用完了大半根蠟燭,把第一場試卷做完,匆匆檢查了一遍,便拉鈴呼喚衙役交卷。
兩名衙役捏著鼻子過來,收卷的衙役匆匆掃了一眼,卷面倒是快寫滿了,不過桌上的草稿紙卻是干干凈凈的,可見這考生不管是詩賦,還是策論,還是算術,竟都沒有用草稿寫完算完再去謄寫,而是直接寫到了試卷上。
難怪這么快。
明亮的燈光里,提著燈的衙役驚訝發現考生有些面熟,五年前,也是在這間號舍里,他收過這位沈姓考生的卷子,印象深刻。
一是因為這位從山縣來的沈姓考生那會兒年紀不大,看著只有十四五歲,當得起神童之名。
一是因為這位身份特殊,是考生里少有的農家子。
三嘛,是他那會兒回家后和妻子念叨過,再是神童,不也得被分到了距離臭號最近的位置上。
童生們的號舍位置,學政大人不會親自安排,都是由底下人負責。
誰會把世家子弟放到臭號旁邊,自然是安排那些出身差的坐過去,臭號周邊的位置向來都是安排庶族。
“跟我走吧。”提著燈的衙役小聲道,“動作輕些,別鬧出動靜。”
既交了卷,就要離開,這是第一個出去的考生,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一夜一天呢,他估摸著這位提前交卷的沈童生怕是又要明年再來了。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考舍外沒多少人,沈八郎拎
著考籃走出來,凜冽的寒風吹過,方才覺得鼻子通透了些。
“八郎”沈大郎遠遠看見熟悉的身影,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