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肚子聽到了耳朵邊的話,很應景地“咕嚕”了一聲,在安靜的房間里分外清晰。
江晚肩膀微微塌下來,按上早就扁得沒了實感的胃,很認真地猶豫了一下。
幾秒后,有點虛的聲音“算了”
“你選吧,”裴行初拉開辦公桌后的椅子,坐下來,“要么我過去。”
江晚急得“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一連串的說了好個“不”。
她攥著手機“我去我去,你別過來。”
再讓裴行初過來,不知道又會發生什么。
那端裴行初把手機按了免提,扔在桌面,從手邊摸了一副眼鏡戴上,開了電腦。
屏幕散出的淡白色薄光,散落在他的臉上。
助理幾分鐘前傳過來一份收購案的合同,需要他看一下。
明早公司一位副總會去跟對方談最后的價格。
“你等我一下。”揚聲器里傳出低弱的女聲。
伴隨著還有布料摩擦的聲音,大概在掀被子下床。
裴行初把合同從文件夾里調出來。
他語調清淡“臥室床頭柜里有鑰匙,出門把房間反鎖了再過來。”
以防誰沒打招呼去找江晚,發現她不在。
江晚明白這個意思,找了外衫穿在睡裙外,又去床頭柜的抽屜里拿了臥室門的鑰匙。
四層的別墅,有人的時候都顯得空蕩,更別說現在沒人了。
房間里暖氣給得足,到小腿的長睡裙,外面再加一層薄薄的罩衫已經足夠。
江晚關上房門,再用鑰匙把門鎖上。
一切做完,轉身看到昏暗的走廊時才倏然覺得自己這一整套連聲控燈都沒有弄亮的動作,真的很像做賊。
她手壓著身后的門板,緩緩吐了口氣。
從二樓下去,再穿過客廳,不到兩分鐘的路程,她走得膽戰心驚。
依稀能聽到院子里貌似誰胡了牌,“嘩啦”一下麻將被推倒的聲音,夾雜著熱鬧的恭維和說笑。
距離她說近不近,說遠但也不遠。
仿佛下一秒就會有人過來。
江晚腳步加快,往一樓東南角的方向走去。
電腦上的文件看到第三頁時,房門被敲了一下。
聲音很輕,不認真聽幾乎都聽不到。
裴行初松開鼠標,站起來,往門口走。
門打開,一道白色的身影閃進來,壓上房門。
動作挺敏捷的,不像餓了兩天的樣子。
裴行初抱臂看她“你做賊”
語調輕飄飄的,帶點噎人的調侃。
江晚站在離他一米遠的位置,掀眼皮瞄了他一下,一秒后不太服氣地垂眼,暗忖剛剛過來的路上自己也是這么想的。
一樓就這一間臥室,所以在面積上比樓上的大一些。
左邊是居住區和浴室,右邊有三分之一的面積是辦公區。
裴行初下巴點了下床邊的桌子和軟塌“去吃吧。”
說完單手抄了口袋,轉身往辦公桌的方向走。
江晚再度看了他一眼,側身,往旁邊兩步,確定門有沒有從里面鎖上。
裴行初落座時看到門口那人還在垂著腦袋搗鼓門。
他眼神在那處落了兩秒,沒理她,目光掃回熒白的電腦屏,看剛剛那份文件。
門鎖好,江晚輕轉了兩下門把,做最后的確認,隨后才垂了手,往辦公桌的方向掃了眼,轉身朝放了飯的桌子處走。
一碗白面,最上層點了香油花,沒捏蔥花,也沒有香菜,素得不能再素。
不過倒是配了兩個加營養的荷包蛋。
江晚盯著看了看,捏著筷子坐下時問了句“劉媽做的”
她從沒見過裴行初動廚具,自然想不到這面和他有關系。
電腦后的人右手輕敲鍵盤,懶懶地“嗯”了一聲。
江晚整了下筷子,低頭夾了兩口,她想可能是裴行初跟劉媽說他餓了,讓給弄的。
碗旁邊有個翡翠色的小碟,里面橫七豎八扔了幾塊桂花糕,最上層淋了淡黃色的桂花蜜。
她拿筷子的那只手不小心碰到碟子,眼眸垂過去,盯著那個碟子楞了下。
這擺盤不像劉媽能擺出來的。
有點,太不拘小節。
因為疑惑,她下意識抬眸望向不遠處還在辦公的人。
男人啞白色的襯衫扯松了兩顆扣子,鼻骨上架了副半邊金屬框的眼鏡。
裴行初近視度數很低,鏡片薄,眼鏡也是很偶爾才會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