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還是沒能阻止。”
“你道什么歉”封書韻淡淡地道,“很明顯他們是沖著我的成果來的,這是個準備多時的局,當然是沒有那么容易阻止的。”
唐笑忍不住問“為什么不一開始把那個檢測裝置放在安檢的地方呢”
“它還沒有完成,只做出了一臺試用品,放在了實驗室那邊做最后調試,”封書韻無奈地笑了笑,“不過現在實驗室那邊估計也兇多吉少但好在,數據和資料都備份完畢,即使是我死了,其他人也能復現這個研究結果,最終還是我們贏了。”
說著,封書韻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都要死了,為什么她還能笑出來
唐笑怔怔看著這個陌生的nc,下意識問出了這個問題。
“嗯這還用說嗎”封書韻看向場內,或許是人之將死,緊皺的眉頭在這一刻流露出柔和的釋然,“因為我已經證明,智慧再次戰勝了混沌和獸性,他們是因為害怕我們,所以才對我們下手。”
唐笑的神色有些迷茫。
“很久很久以前,面對被真菌肆虐的世界,有二個人類在曠野上發出了如下的誓言。”
面具人懶洋洋的開口,低沉
磁性的聲音穿過面具有些含糊不清,但其音色卻令唐笑有些耳熟。
“第一個人說,只有團結才能拯救人類,于是他去游說群國,在荒野上成立了迄今為止人類最大的幸存者基地聯盟,一個由大大小小的國家組合起來的人類共同政府。”
“第二個人說,只有智慧才能拯救人類,在面對人類存亡危機,一切的道德準則都該放下,于是他從聯盟中出走,成立了第二只眼,一個純粹的學者機構,在這里一切違背人類倫理道德的研究都可以進行,為了拯救人類的未來可以不則一切手段。”
“第二個人說,只有進化才能拯救人類,既然真菌已經統治了世界,為了人類的延續,應該主動擁抱神圣的進化,哪怕自身淪為菌類的溫床,于是就有了如今的回歸教派。”
唐笑已經隱隱明白這就是這個游戲的世界觀,就在這時又一個學者突然失控,猙獰地撲向周圍人,卻被面具人抬手用超能力定在空中。
望著那完全喪失理智,表面生長出菌絲,看上去和影視劇里的喪尸沒有什么區別的人,唐笑充滿了不解“這也算是拯救嗎”
“有研究表明,即使是已經被真菌完全感染,作為宿主的人類依舊保留有自我意識,他們只是身體肌肉被真菌強行操控,意識卻是清醒的,”封書韻淡淡地道,“甚至在瀕死之際,寄生的真菌開始死亡,他們可以吐露一些簡單的話語。”
這個時候,封書韻臉部的皮膚下的血管變得發紫,這是逐漸從第一階段邁入第二階段感染的征兆,即使是這樣,她眼里的神光依舊動人
“說的最多的就是,殺了我。”
唐笑微微一怔,陷入沉默。
“而我認為,人類之所以偉大,就是我們的智慧,”封書韻說道,“不只是單純的活下去,而是自由的,充滿驕傲的活下去,但如果連死亡和思考的自由都被剝奪,那我們還算是人類嗎”
明明只是游戲臺詞,只是設定劇本,在這一段話卻不知為何化作了清風吹拂過唐笑的心間,他下意識輕輕屏住了呼吸。
語言是有魅力的,直到現在這一刻,他終于對這個游戲的世界觀有了些許代入感和共情。
唐笑突然說“封博士,有關于您寫的論文,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要詢問,您能教我嗎”
“現在嗎”封書韻詫異地問。
“反正都要死了,”唐笑盤腿坐在地上,表情平靜,“我可不想帶著疑問去死,會死不瞑目的。”
封書韻想了想,還真沒什么理由拒絕,反正也沒多久了。
在生命的最后,封書韻也不再恪守什么規矩不規矩,學著唐笑盤腿坐在地上,兩人就論文內容進行生命最后的學術討論。
臺下失去理智的感染者一個接一個被面具人殺死,有人絕望地自殺,也有人無法鼓起勇氣,直到理智全失,變成感染者隊伍的一員。
血液幾乎要把會場染紅,只剩下舞臺上是唯一的干凈之地,孱弱的學者在充滿未知孢子的空間里,暢談
著他們對研究出這個成果的思路,智慧的火花在兩人交談不斷閃現,卻又岌岌可危。
封書韻眼里的神光也越來越弱,從原本的侃侃而談,到后面逐漸卡頓,似乎智慧已經追不上思維的渾濁,趕不上體內真菌感染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