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來到了上次的鐘樓,不過這一次這里也并沒有君忒斯的身影,唐笑毫不在意,打開閣樓的窗戶,坐在平臺上望著遠處。
從這個地方正好可以看見基地出入口,只不過潔白的菌絲把地形遮擋住了,乍一看什么都沒有。
“君忒斯,再不出來,我就要走了。”唐笑平淡地開口。
幾秒鐘過后,窗沿的另一側多了一個銀色長發的身影,不知是否是明白事情已經難以挽回,君忒斯換回了原本的膚色,深色的皮膚一如從前,金眸默默看著倚靠在窗臺上的唐笑。
“你還是要走嗎”君忒斯的喉結滾動了幾下,聲線顫抖地問。
唐笑終于側過頭,不再去看外面的風景,而是看向君忒斯。
一人一菌靜靜對視,唐笑說“關于昨天晚上你說的你說得對,我來這里,是因為你,這個世界的人類,還有現實世界我的親朋好友等等多項因素疊加,促成的選擇。”
“如果你沒有這個做,如果知道這里的計劃一切順利,我不一定會冒這個險。”
剖析自己的內心是一件殘酷而痛苦的事,尤其是唐笑知道,他和君忒斯的愛并不對等,他還有家人、朋友、研究,甚至大義,但君忒斯只有他。
他沒有辦法冒這個風險,在沒有第一時間回答的時候,這其實已經是一種答案了。
“因為對我來說,世界不僅限于這里,我有家人,也有朋友、老師”
別說了。
君忒斯垂下的手指在神經質地痙攣,模仿人類的骨頭好似在這一刻被生生抽出,
泛起揪心的疼。
我沒有辦法一直待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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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走。
那種熟悉的疼痛,仿佛再度回歸君忒斯的記憶,眼前閃過那個火山口上的一幕幕。
那何嘗不是,唐笑拋棄了他,選擇了自己的世界。
眼前閃過一陣陣的眩暈和耳鳴,君忒斯逐漸感覺到身體的菌絲已經開始不受控制,瘋狂地叫囂著,在人類的皮囊里暴躁地蠕動,恨不得下一刻破體而出。
“所以”
別再說下去了。
君忒斯心想,他分明以為他們真的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回溯吧。他心想,回溯,讓唐笑失去這段記憶,再來、無論多少次都再來
“你要和我結婚嗎”
君忒斯垂下的手指已經變成了菌絲,卻在大腦分清這句話的含義時愣在原地。
“什么”君忒斯。
唐笑奇怪地看著他“我是說,哪怕我愛你的份量沒有你愛我的多,哪怕我是個人類,可能活不了多長時間,你也要和我結婚嗎”
君忒斯滿臉空白“不是,你之前明明沒有在說這個話題。”
這是什么神轉折。
唐笑噢了一聲,抓起君忒斯的手“就是說”
君忒斯深膚色的骨節分明的手,和唐笑白皙的手掌貼合在一起,對比分明,唐笑的手指相比起君忒斯的較為纖細,君忒斯癡癡地看著這一幕,卻見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唇角一挑,手指微微偏移,插入指間的縫隙。
“你的世界狹窄也沒關系,”唐笑說,“我的世界可以分給你一半。”
他們曾在私奔過程中,在篝火晚會的現場,見證末日下男人向女人下跪求婚。
君忒斯在那個時刻,情不自禁地深深注視那對情侶。
他是知道結婚在人類社會中的含義,卻什么也沒對唐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