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發宗有些好奇螽斯的事,便試探著開了個話頭“螽伯的這身好本事,真是叫人羨慕啊。”
杵生笑道“是啊,不然也不能當我們老大了。要知道最開始,我們的日子也沒現在這么好過,那時年景還不錯,也很難每天吃上飯”
李發宗放輕了呼吸仔細聽著,杵生卻忽然神情飄忽,又或是不想再往下說了,很快就陷入沉思,久久沒再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忽然晃了下腦袋,輕巧地換了個話題“對了李叔,大牛哥他們今天過來嗎”
李發宗暗自感慨了一句“小人精”,然后點頭“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來。”
兩人又瞎扯了幾句沒營養的話。
杵生很快就和別的小孩兒出門討營生去了。
廟里沒剩太多人,李發宗無所事事,只能接著睡覺。
這兩天可算是把覺睡了個夠,還真不習慣。
不知睡了多久,李發宗被人推醒了,一看是杵生回來了。朝外瞅一眼,天光已經變成了黯淡的藍色。
“今個兒收成如何”他隨口客套了一句。
“嗐,就那樣唄,餓不死也飽不著。”杵生說,“這也不重要,李叔,你要螽老大救的人已經出來了,馬上就到”
“已經救出來了”李發宗瞪大眼睛,又看了眼外面的天確認時辰。
雖然螽斯說過今晚就能帶人出來,但他也沒想到會這么快啊。
就這么點時間
這還沒到晚上呢
之前救西娘時,打探消息先用了一天,怎么這次去衙役屋里搶人,按說難度應該更大了,結果速度還變快了呢
李發宗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沒再往下思,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草渣,搓了搓眼睛,準備看看那傳
言中的宋書生到底有多俊。
等了好一陣兒,黑指和另一個小孩,就帶著個形容狼狽的男人進來了。
那人臉上抹得黢黑,身板削痩,穿了身粗布短褐,背上還背了個舊鋪蓋卷,李發宗打量半天,也沒看出他的五官長什么樣,更是看不出一點俊的意思。
也是,人救出來總不能明目張膽在街上晃悠,總得做點偽裝。
李發宗開口試探道“宋秀才公”
那人聽到這稱呼,很快反應過來,朝他躬身拱手“這位就是李叔吧,不才名叫宋銜青,字含章,你喚我含章便可。”
動作倒是有種說不出的講究,一看就不是他們這樣的大老粗。
就是他說的這串話,讓李發宗聽得云里霧里,剛勉強聽懂秀才公名叫含章,就見對方朝他彎身子,便有些手足無措道“含秀才公”
宋銜青的黑臉上露出一個微笑,倒也沒再糾正他的話,只接著道
“李叔,來時路上我已經聽說了,多謝你們為某奔走操勞。之前只不過幫令妹說過幾句話而已,都是舉手之勞,未曾想竟讓你們如此記掛,不惜涉險相救,某真不知該如何報答這份恩情”
說著身子又要往下躬。
“啊呀,含秀才你不用這樣,該報恩的是我們才對”
李發宗向來嘴笨話少,干巴巴地說了幾句,就伸手將人扶住了。
他心道不愧是秀才,就算臉抹成黑蛋,說話都是文縐縐的樣兒,聲音也清爽得緊,連行的禮都跟他們大不相同。
他們村里已經許多年沒出過秀才了,平日也沒跟這類人打交道的機會,這還是頭一回,著實有些不習慣。
兩人又你來我往幾句,總算結束這客套的流程,李發宗暗中在心里抹了把汗,說道“不知含秀才公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某本意南下考學,卻橫遭歹人強擄,本以為要困在那宅中荒蕪半生,沒想還能有幸獲救。如今心里仍有些后怕,暫時還沒多余的成算。”
宋銜青說著,露出苦悶的神情,不過因為臉黑,倒也看不出來。
“嘶,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