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拔弩張之際,一道虛弱的聲音卻在此時傳來。
“師尊”
一個瘦骨嶙峋的少年靠在門框邊上,忍不住抵唇輕咳了幾聲,師月素臉色陡然一變,甚至都顧不上要殺晏吟秋,忙不迭地上前查看他的情況。
“赤焰,你怎么過來了,我不是讓你好生在包廂里待著嗎”
師月素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忙不迭地從儲物戒中拿出丹藥讓他服下,一言一行仿佛慈母一般溫柔和煦,全然不見剛才的狠辣模樣。
赤焰吃下丹藥果然緩解了不少,他掃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室內,輕聲道∶“在外面聽到了動靜,所以特地過來看看,師尊,如今我們不在宗門之中,還是不要鬧出這么大的動靜為好,免得到時候落人話柄,說我們太虛宗有所不合。”
師月素聞言皺了皺眉,但到底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轉頭恨恨地瞪了晏吟秋和江景鶴一眼,而后帶著赤焰匆匆離開。
晏吟秋見師月素離開倒是松了口氣。
俗話說的好,窮寇莫追,她倒不怕自己打不過師月素,只是擔心師月素到時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真要一起玉石俱焚,那她也肯定討不到什么好。
江景鶴收回了自己的佩劍,連忙扶著晏吟秋又坐回了座位,態度小心地像是在呵護一尊易碎的瓷娃娃。
“秋夫人,現在沒事了,你剛剛沒有傷到哪里吧”
晏吟秋垂眸看著緊張無比的江景鶴,盯著他那張熟悉的面容,忽而覺得自己有些認不出他來了。
仔細想想倒也是,自從晏吟秋離開太虛宗之后,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更何況時過境遷,她自己都不能保證還認得出當初的自己。
“阿鶴,你長大了。”
晏吟秋輕嘆了一聲,意味深長道∶“現在都知道護著師娘了。”
江景鶴聞言身形一僵,默默垂下了自己的眸子。
晏吟秋是玄微仙尊的道侶不假,可是江景鶴身為玄微仙尊的唯一弟子,卻從未開口稱呼過他一聲師娘。
尤其是在玄微仙尊隕落之后,江景鶴更是再也沒有提起過那個稱呼,對內對外只稱呼晏吟秋為“秋夫人”,仿佛只要這樣稱呼她,橫在兩人之間的便會壁障就消失不見。
只是可惜晏吟秋根本不在乎這些,修真界人人都把她當做是依靠玄微仙尊的菟絲花,出門在外尊稱她一聲夫人,私底下卻對她議論紛紛。
江景鶴從前不喊晏吟秋師娘,玄微仙尊難免有些不滿,可是如今人死如燈滅,玄微仙尊就算是再神通廣大也無可奈何,哪怕江景鶴當真欺師滅祖,他還能從地里爬出來不成。
“秋夫人在外游歷已久,聽聞前些日子差點還遭到九重樓的暗算,可見處境并不安全,還是早些回到宗門為好。”
見晏吟秋不為所動,江景鶴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又補充道∶“奎黎峰上如今秋景極佳,夫人從前喜歡的靈兔剛生下了一窩小兔,模樣可愛得緊,夫人看了必定歡喜。”
“是嗎”
晏吟秋嗤笑了一聲,淡淡道∶“只怕宗門里那些人并不想讓我回去。”
“夫人是師尊遺孀,誰敢有所異議。”
江景鶴神色微冷,剛要準備說話之時,晏吟秋卻突然挑起了他的下巴,強迫他直視自己的眼睛。
江景鶴猝不及防對上了晏吟秋的眼睛,在她澄澈的琥珀色眸子里清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下意識別開了自己的視線,那雙號稱能看透一切偽裝的九幽瞳在此時亂了陣腳。
晏吟秋緊緊盯著他的雙眼,面上的神色越發復雜,仿佛是在透過他的眼睛看另一個人。
江景鶴感受到晏吟秋的指尖深深陷入了他的皮肉,隱約泛起了刺痛,可是他卻不敢移動半寸,只是乖巧地任由晏吟秋打量著他的眼睛,放在身側的雙拳卻已經不自覺地緊緊握起。
晏吟秋究竟是想看誰,即使他不用猜都知道,可縱使他心中妒火更甚,他也不能表現出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