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會會離開的那幾年,他每日都是靠煙酒和安眠藥度過去的。
煙酒能夠短暫麻痹他的神經,讓他稍微緩解刺骨剜心的痛。
他其實是個抗壓能力很強的人,心理承受力也比絕大部分的人都要強大。
但眼睜睜地看著摯愛如同一朵鮮活的玫瑰,從盛開到衰敗的過程。
再強大的男人也會崩潰。
并且,她走的并不輕松。
那么膽小的女孩子,那么怕痛。可是那一年,她卻比誰都堅強。
明明已經疼到開始上止痛泵了,卻還是樂觀的許下今年的生日愿望。
她雙手合十,在燭光之下,她瘦削的臉頰甚至可以看見骨頭的輪廓。
她笑著說“希望能再多活一段時間,我
不想錯過的小禮的成長,也希望可以再多陪周晉為一段時間,”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都是幸福的,唯獨那一年,疾病破壞了這一切。
每次回想起那段時間,周晉為都會陷入長久的自我折磨當中。
他覺得是自己能力不夠,是自己太過廢物。連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
看著她被病痛折磨卻無能為力。
江會會剛走的那一年,他無數次生出輕生的念頭。
可是每一次,都會被嬰兒房里的哭聲給打斷。
他還那么小,什么也不懂。已經沒有了媽媽,他不能這么自私的讓他連爸爸也失去。
于是周晉為想,干脆再等等,再陪他兩年。最起碼等到他能記事再離開。
他投入到工作中去,給他賺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
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憑借煙酒讓自己忘卻痛苦。
可記憶太過深刻,傷痛像是用刀刻進了骨骼里。
它一直都跟隨著他,不分場合,不分地點,不分時間。
他也成了心理咨詢師的常客。
這樣的習慣,一直遺留到了現在。
他點燃手里那根煙,眼神卻看向了窗外,那是學校的花壇。前世他和江會會,總在那里
見面。
他語重心長“宴禮,你一直這么沖動易怒,怎么保護媽媽。”
周宴禮大概在他沉默的那段時間里,終于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悶聲悶氣的說我以后會慢慢改的。”
周晉為吸了一口煙,灰白色的煙霧從他剛剛拉開的那扇窗戶傳出“沒有時間了。”
周宴禮好奇,剛要開口問他什么沒有時間了。
可他抬起頭,看到周晉為那雙滿是哀傷和不舍的眼時。
他頓時明白了。
那場沉默持續了很長時間,二人都沒有再開口。直到周晉為抽完那那支煙,他拿出幾張名片遞給他“媽媽生病后,記得將這些東西交給周晉為。”
周宴禮低下頭,看著上方的職位介紹。
都是某某醫療研究所的骨干。
他滿臉疑惑“這些”
周晉為讓他放心“你到時候交給他,他會明白的。這些人,他有辦法聯系上。”
從前的每一次循環,他始終在相同的時間點離開。
他沒辦法拯救任何人,也改變不了什么。
在他離開后,因他發生改變的事情都會慢慢歸于原位。
僥幸剩下的,也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想,周宴禮的到來或許就是希望的曙光。
身為父親,他相信自己的兒子。他相信他能把一切做好。
周宴禮眼眶有些濕熱,他低下頭,將那些名片攥緊“那你呢,我們還會在見面嗎”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溫和“我們不是一直都在見嗎”
等江會會趕去教務處的時候,那里已經沒了周晉為和周宴禮的身影。
聽說事情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