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空白,只記得唇上濡濕,只記得鼻間暖香,只看到眼前那張蒼白清秀的臉。
心又跳了起來,跳得很快,像是要撞破他的胸腔。
“這算我賞你的。”她抬眸看他,“現在你該回禮了。應二,親我。”
他撐起身,落荒而逃。
竹屋之外,檐雨不休。
他立在檐下,在狂風驟雨中,舉起顫抖的手,緩緩合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喬遲說他是個長頭發的假和尚,不要假惺惺,師父說佛在心里,不在口中,因此這句“阿彌陀佛”已經許久不念,可此刻他的心如雨中竹林一般慌亂。要念,要念,要一遍又一遍,掛在嘴邊。
一陣清風夾著雨絲從檐外吹來,搖動檐下風鈴,吹皺門旁石壇內一池靜水
他擰起眉,閉上眼,耳畔是竹林簌簌,瀟瀟雨聲,眼前卻是她的眼角笑意,身上汗痕。
行差踏錯,竟是心魔已生
冬去春來,又是一年。
應元珩娶了喬姻,喬姻有了身孕。喬遲依然扮做男裝,風里來雨里去為應元珩打點上下。
徐妙知道那日是應云渡為喬遲上了藥,氣得要拿刀把他切成三百六十五塊,丟進江里喂鱷魚,喬遲把她攔下來。
不知閣里,詹事樓中。
“妙娘,妙娘你把他殺了誰來為我打理不知閣妙娘,你聽我這一次,以后你來做老大,我都聽你的。”喬遲循循善誘。
徐妙用刀尖指著一旁埋頭做事的應云渡,看他的眼神好似看流氓潑皮,“他占了你便宜,我要殺他滅口”
“別別,人家是出家人,四大皆空的。”喬遲無奈的勸道。
應云渡手下的動作凝滯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自然。
良久,他忍不住抬起頭看了正和徐妙拌嘴的喬遲一眼。看著面前的她,嬉笑怒罵,生動鮮妍,他本該為她感到高興的,可不知為何,只覺得舌尖一絲苦澀正悄無聲息的蔓延開。他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朝堂上的局勢瞬息萬變,四皇子應元珩在喬遲的輔助下,勢頭大好,可三皇子應明宇不愿被其壓制,便將不知閣與摘星處這兩個江湖之中的龐然巨物竟然暗中支持四皇子一事擺到了九五至尊面前。天子震怒,派出大軍圍剿過來。
或許這些大奉軍中,許多都是另一個世界的喬遲的下屬,是隨她一起拋頭顱、灑熱血的戰友,是榮辱與共、生死可托的袍澤在這里,他們依然是官,可她卻成了見不得光的賊。
昔日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受萬人敬仰愛戴的淮陰侯變得落魄狼狽。她自身難保,卻還想要保全身邊的人,她支開了徐妙,也支開了他,以自己瘦削的身軀扛著大軍的圍剿,在暴雨里奔逃,在泥沼里奔逃,使盡了渾身解數,最后還是被大奉軍擒住。
關鍵時刻,他及時趕回,擋在揮向她的刀前。
“誰敢攔我我是大奉二皇子應云渡,應離闊是我的父親,我命你們放人”
校場之上,應云渡顫
著手將滿身是血的她扶起來,扶著靠在自己的肩上,那雙一向疏淡的眼里滿是憤怒和驚慌。
差一點,差一點她就死了,差一點她就死在他的面前了
“咳,咳,皇子殿下,好大的官威啊。”喬遲身受重傷,滿臉慘白,竟還是忍不住開玩笑。
應云渡生氣的問為何將我支開我是天子的兒子,他們不會拿我怎樣,倘若我在你身邊heihei”
“天家無父子,你不了解你的爹。”喬遲搖了搖頭,神情疲憊“別摻和這攤混水,回你的瑤光山吧。”
大奉軍把喬遲押入了大牢,她傷得很重,他為她上了藥,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地牢昏暗潮濕,氣味濁悶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