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云渡只能苦笑,他知道,她又想要撮合他和她那位侄女。
“云渡自小在瑤光山長大,從未有過意中人,也從未婚配。”
喬知予聞言,似乎有些好奇,“瑤光山在何處。”
“西去千里。”
“真遠。”她點點頭,不知在想什么,眼中流露出一絲希冀,像是期待自己也能去看看。
“其實不遠,從盛京到瑤光山,往返僅需一十日。有一天,你會騎著高頭大馬,帶著你的一眾屬下,在蕭蕭寒風中打馬穿過琥珀川,順著流螢河,一路往西,你會走得很快,直到抵達彌望原”應云渡說的很認真。
喬知予聽得一頭霧水,追問道“然后呢”
“你會遇上我,你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我,你說你來接我,接我到紅塵的最深處。”
“本宮成功了嗎”
應云渡緩緩點頭,凝視著她,溫柔苦澀的說道“成功了。”
喬知予沉吟片刻,斂袖福身道“本宮有事,先行告辭。”
“喬知予。”應云渡最后喊住她。
在花瓣紛飛的海棠樹下,他的神情似笑還哭,“你說的沒錯,我六根不凈,七情不舍,其實是個假和尚。”
玉妃皺起眉,不解的看他一眼,轉過身走得更快了。
在她身后,應云渡望著她逃
也似的身影,只覺得心中空空。
愛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凈土,他喜歡她,心悅于她。可他不懂的時候,不敢與她親近,待到他懂了,卻與她相隔云水千重。
他抬起手,纖長的手指不自覺的撫上唇角,苦澀再一次在口中蔓延開來,苦得他忍不住蹙起眉頭,眼角泛紅
后來他知道,天子后宮三千,玉貴妃圣眷正濃。
她做大將軍時是個好將軍,做殺手首領是個好頭兒,做妃嬪自然也能寵冠后宮。
這一世,她沒有殺過人,一身清氣,沒有魔障,也不需他渡。
她過得很好,他該走了,脫去這一身華冠麗服,回到他最想回的瑤光山,去念經,去掃地,去做除了擾她以外的一切事情。
可偏生臨行前,他卻在夜晚的御花園里看到了那一幕
“爬過來,像狗一樣爬過來。”
天子衣冠楚楚的坐在涼亭里發號施令,她衣衫不整的在卵石小徑上四肢著地的爬過去。
爬過去像狗一樣爬,爬過去
像是被人當頭狠狠敲了一棒,敲得他腦漿和著熱血砰然炸裂,他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切,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看得雙目赤紅,渾身顫栗,看得他心魔四起,面目猙獰。
他想起她的第一世,尸山血海,煞氣沖天,劍鋒所指,所向披靡。
他想起她的第一世,刀光劍影,快意恩仇,瀟瀟灑灑,縱馬江湖。
第三世,她,像狗一樣在地上爬
她為什么要跪在地上,她為什么不拔劍殺人,她不殺,他來殺他來替她殺
可是喬知予看到了他,只是擰著眉,向他輕輕搖了搖頭。
她不敢反抗,她在忍
是,她是天子的妾室,是該忍,可應云渡不想讓她忍。
他看過她萬人之上,風光無限的模樣,他也見過她意氣風發,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樣子,她本該高高在上受萬人敬仰,可最后卻被踩入泥濘,成為別人的足下之塵。
如果這就是善果
如果這就是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