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姻姻,不愧是姑姑養出來的食人花,我在天上拭目以待。”喬知予笑了笑“人心都是肉長的,下輩子,傻子才愛你。”
宣武帝決定將應云渡軟禁于曇泉別宮,侍衛帶應云渡走時,他死死抓住喬知予監牢的木欄,眼里滿是不甘“我會帶你走,我一定會帶你走,等我”
喬知予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搖了搖頭。
應云渡沒想到,這竟是他與她的最后一面。
再次從曇泉別宮逃出來,已經是兩月以后。天上再次下起了鵝毛大雪,街頭巷尾百姓暢談著妖妃伏誅的種種傳聞
他跌跌撞撞,爬去了她的墳前,挖開墳墓,打開棺材。
她的尸體已經不成樣子,可他還是認得出來,那是她,真的是她。
一股巨大的悲慟將他籠罩其間,讓他無力的跪倒在雪地上,呆愣良久,哭了,又笑了。哭得滿臉是淚,笑得笑意癲狂。
錯的是他啊是他心魔生執,是他糾纏不休。他還沒來得及為她講經,為她誦法,日日夜夜,與她相守
鼻間垢穢腥膻,棺中血肉淤爛,他似哭似笑的踩了進去,眼前是地獄景象,可他卻想起她的一顰一笑,想起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應一,一皇子,茍富貴勿相忘啊”
“應一,假和尚,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
“別別,人家是出家人,四大皆空的。”
“如果有下一世,你要做什么,還是和尚”
所有鮮活的臉,最后都變成眼前這張蒼白青灰的臉,所有的聲音,都變成一個聲音。
此心非此心,諸行亦無常;此身非此身,空空一皮囊。
無物能牢,何況蠢茲皮袋;有形皆壞,不聞爛卻虛空。
只是皮囊,卻是他唯一能觸碰到的,只要是她,無論成為什么模樣,他都如珍寶愛惜。
他從棺里撈出她的身體,俯身吻上她冰涼的唇,眼角一滴淚珠墜落。
還會有下一世嗎
對不起。
蓮花銅鏡再未亮起
他取了她的指骨,做成了一串佛珠。
他回到了瑤光山,可這里的悟惑寺從來沒有空無宗,也不曾有空無殿,歸云大師是一位面生的師傅,這里不曾有任何人認得他。
他把那串佛珠掛在了院內那棵巨大的菩提樹的枝椏上。
蓮花銅鏡終于開始發出亮光,他在那道光里看到數不盡的幻象。
“宿主啊,你已經猝死掉啦要想活著回家,就要開始打工,我222雖也是一個打工仔,但是會全力輔助你噠”
“好吧好吧,說說你們的任務,太難的我不會做喔。”
“不難不難,首先呢,我們這個世界是一篇小說,叫做外室春生。而你的任務就是”
溫暖的蓮花紋緩緩浮現,將疲憊至極的他包裹其間,帶他返回原來的世界。
光紋的余暉掃到樹上佛珠,使其形象亦真亦幻,明滅不定。
一陣風吹來,將佛珠吹落,穿越層層時空,落入樹下十五歲的應云渡懷中。
他拾起這串光潔如玉的佛珠,好奇的看了看頭頂菩提樹,雙掌合十,默念了一句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