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日為給兒子討媳婦愁破了頭的成國公錢成良此回終于揚眉吐氣,叉著腰向自己的兄弟們表示
“老夫話先放到兒,就憑我兒的姿色”
“我的四哥哥你可閉嘴吧。”
譙國公庾向風戳穿道“你兒有什么姿色各個五大三粗。現在小一輩的姑娘都喜歡文雅公子,嘿嘿,比如我家三郎那樣的。”
“你家三郎那臉跟你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你真不要老臉”
“誰不要老臉說清楚。”
“你不要老臉”
“到底誰不要老臉”
“你不要。”
“嗨呦,老狐貍,十一年前你截了我一批盔甲的賬我還沒跟你算,今天新賬舊賬一起算,納命來”
又高又胖的衛國公朱橫像座敦實的肉山一樣橫在兩人中間,被兩個老不修你來我往的玉笏板打到好多下。
他天生脾氣好,也不計較,而是聚精會神的掐著手指,把自己家以及族里所有的適齡青年在心里盤了個便,樂滋滋準備等會兒下朝找十一美言幾句,讓他衛國公也當一回皇親國戚。
受到成國公和譙國公啟發,武將中幾乎全在攀比兒子,聊得愈來愈火熱,一個個的面帶紅光。
與武將們不同,身為新帝“親舅舅”的杜修澤此刻心中卻頗為擔憂。
事情的發展與預期不同,本該即位的應元珩不知所蹤,卻多出來一個“圣陽公主”應姻。
他確實有個年滿二十就去世的族妹,不過該女壓根沒有和太上皇有什么首尾,更遑論懷孕產子。但喬遲說了有,那沒有也得有昨夜三更他收到消息,嚇得手腳并用的跑到宗祠翻到族譜,將那個族妹的名字下寫上一個“姻”字,表明她有一個名為“姻”的孩子。
喬遲這條賊船真的不該上,上了就下不來。但愿新帝應姻可別是他的那個侄女姻姻,他應該沒那么瘋吧
想到這里,杜修澤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已近卯時,百官入殿。
喬遲不知何時也站到了武官的隊伍中。他穿著一襲寬大的紫金官袍,腰懸銅魚符,手揣玉笏板,整個人雍容閑雅、儀表堂堂,腰桿打得筆直,一副從沒做過虧心事的正直樣。
見他看過去,喬遲還對他微微頷首,回以一笑。
這人長身玉立站在曉光中,背后是玉樓金殿,驟然啟唇一笑,如天光乍破,真是好看極了。
顧忌殿前失儀,杜修澤戀戀不舍的轉回頭,卻又忍不住用余光看了他好幾眼。
少頃,新帝御朝,升座。
一朝天子一朝臣,無論百官此前心中是何想法,此刻都是誠惶誠恐,不敢有絲毫逾越。
殿中無一人敢窺探天顏,數百名大臣在司儀官的提示下,一排排接連屈膝跪地,稽首行禮。高闊寬敞的大殿里,場面震撼人心。
隨后,百官山呼“萬歲”聲響了起來,那聲音響徹云霄。
端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隔著十二道冕旒,姻姻用自己的雙眸激動的打量著這一切,丈量著這一切。
她從未站得這么高,看得這么遠。
當穿過麟德大殿的風輕輕撥動她的冕旒,她從未那么清楚的聽到屬于自己的聲音
“眾愛卿,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