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永遠的承諾,她一樣都給不起。
她選擇回家,就注定要和她分開,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對妙娘撒謊呢
妙娘哀哀地凝視她,“聽說天圓地方,一直往南走,能走到世界的盡頭。那里是一片汪洋,魚可以在天上飛,鳥可以在水里游。真稀奇啊,等你好了
,就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妙娘,忘了我吧。”喬知予倉惶地避開她的眼神,“對不起。”
片刻,有眼淚一滴一滴落到喬知予的手上,觸感冰涼,像鋒利的刀,將她的心臟劃開一次又一次。
她分明該安慰她,可是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思維也不再清晰,呼吸愈加沉重她不想死在妙娘面前,只得支開她,就像第二世時,也支開她一樣。
“我有幾句話想,想和他說。”
妙娘不舍地看著她,良久,落寞的別開臉,倉惶而去。
大殿里只剩喬知予與和尚了。
不知道為什么,她在他面前,似乎沒什么心理負擔。
“你用那面鏡子,應該看過我許多不堪的時刻,現在,是不是也不算最差”她艱難地呼吸著,問道。
應云渡緩緩跪坐到了她的面前,地上的血跡沾染了他的白衣。
他的神色哀傷,卻不說話,誰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喬知予打量著他,心底慢慢浮出一絲歉意和憐意。
他本來是一個很年輕、很正常的小和尚,或許性情就和第二世時一樣。只是自從用了222留下來的鏡子,就變得瘋瘋癲癲,被她揉圓搓扁。
第一世時,他上過她,她已經報復回來了。
她一邊上他、玩他,把他吃干抹凈,一邊還吃他的醋,疑神疑鬼,懷疑他勾引妙娘。
他好像是面團捏的,被她冤枉,也不會解釋,只是一天到晚在寺里掃地,或者跟在妙娘后面打下手,到最后也沒有和她耍哪怕一次滑頭。
是個很老實的小和尚
很老實的小和尚,不該被她繼續欺負。
“超度我吧,念念經。”她說道。
他說道“我已經很久不念經了。”
他的手放在她的手旁邊,像是想要握,卻又不敢握。喬知予察覺到,疲憊的笑了聲,主動將他的手握住。
“叔父賞你的。”
應云渡會心一笑,可這笑很快黯淡下來。
“這方世界,是紙上紅塵,我們對你來說,就像南柯一夢。你還會再記得我嗎”
“會。”喬知予答道。
她回答得如此干脆,干脆得像是一個不假思索的謊言。
應云渡雙目微紅,無措的頷首垂眸,良久,再抬起臉時,臉上多了兩道淚痕。
“知予,我還想再見你”
“在每一個時空,我都想見到你。”
“可我只是一個紙上人,我又怎能見到你呢”
“生生世世,我們都無法再相遇了,是嗎”
他深深地凝視她,那雙一向平和清澈的長眸里,滿是眷戀和不甘。
意識在逐漸恍惚、消散,聽也不再聽得清他的聲音,喬知予無力回答他,只能不斷的囑托“照顧好姻姻、妙娘、還有”
“還有”
還有箐箐、妹妹,還有很多很多人
只是這些人的名字,再也無法從她的口中喊出。
“知予,我呢你可曾愛過我”應云渡痛徹心扉的追問。
但喬知予已經無法回答。
每個人的人生是否都得了圓滿,她不知道。
她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