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新的爹比親爹還好,好到他執思義就是愿意給他扮兒子扮狗。
他知道喬遲看他的眼神像在透過他看另一個人,他也知道自己多半頂替了他某個故人的角色,但他一點也不在乎。
他只想把漠北平定,然后把喬遲接過來,表面上是盡孝,實際上讓他當自己的男婆娘,然后他再娶很多女婆娘,這樣就又有婆娘,又有兒子,還有爹。
只是,喬遲沒有等到那一天。
原來她是個女人,這真是好消息可惜她死了,就這樣就死了
端起金碗,執思義將碗中馬奶酒緩緩傾倒在地上。
朔狼部的男人,從不掉眼淚。他紅著眼深吸一口氣,將金碗狠狠摔在地上。
“集結今晚咱們給執思慶一個教訓”
朔狼王,是時候給他當當了
。
喬遲在地下,也會夸他是個出息的好兒子。
本作者顛勺大師提醒您淮陰侯她準備發癲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大奉,盛京,淮陰侯府。
喬懷和柳婳戴著白帕,往銅盆中燒著紙錢。
紙錢的灰被風撩起,最后像灰色的雪一樣,紛紛揚揚,從空中落下。
倚靠著圍墻的祿存見狀,伸出手,接住好幾片紙錢的灰燼。他悵然的觀察它們許久,輕輕一吹,一陣微風路過,將這些細碎的灰燼悉數卷走。
輕柔的微風一路往前,掠過淮陰侯府,途經李府。
李維儀正坐在書房窗下,奮筆疾書寫著什么,風吹動她的手稿,吹到最后一篇,那上面寫著四個字古文集注。這就是后世科舉的參考書目之一,它的攥寫者最初只是為了讓功底薄弱的女考生有參考書可依。
完成今日的攥寫,李維儀活動了一下手指,取出自己的私章,將它印在手稿的末尾。私章上只有兩個字知予。
微風繼續往前掠去,經過城西的杜府。
杜修澤在院中書案前展開一幅畫,畫上之人蕭蕭肅肅,眉目疏離。他用手撫上畫中人的眉眼,神色黯然。
微風逐漸消散,風中灰燼即將落地之際,被一陣有力的驟風裹起,拋向天際,吹往遙遠的西北駱城。
駱城喬氏商局,喬容和孫箐箐接手了河間盧氏的生意,每日忙得熱火朝天。黃金、白銀、絲綢、寶石,源源不斷的賺進喬家的庫房,無盡的財富掌控在兩個妙齡的圓臉女子手中。
商局賬房中,喬容與孫箐箐正在興高采烈的對賬,突然有人闖進來告稟了什么。兩人一時愣神,片刻后,箐箐大哭出聲
驟風往東吹去,一路經過無數田野、村莊、城鎮。
這陣風所到之處,散落天涯的鬼面軍們如有所感的停下手里的活計,抬起頭,望天上看去。
江郡的菜市,劉芳正利落的宰著豬大骨,突然覺得心里空空的,忍不住抬頭往頭頂看了一眼。什么都沒有
不知為何,她又想到將軍。
明年又可以見到將軍了,城門前約好的,說好明年大家一起再聚。
想到這里,她心里一定,繼續干起手里的活。
從白天到夜晚,夜深之時,這陣風刮到了四鎮十八州
邊鎮軍營中燃起了篝火。篝火前,喬銘頂著一頭束得亂糟糟的頭發,摟著胡不思,彈唱著一首北調曲子。琴聲婉轉,歌聲悠揚。
一曲完畢,圍在篝火周圍的將士們爆發出鼓掌和歡呼聲。
“怎么樣,厲害吧”喬銘得意的昂著頭,“大哥教我的,我彈的不算什么,我大哥彈得那才叫好”
“三句話不離喬將軍,臭小子,你連吃飯都是喬將軍教的”有將士笑著損他。
“你怎么知道,我大哥真教過我夾菜。”喬銘憨笑道。
“好好,再來,再來”
“再來一曲,再來一曲”
將士們開始拍著手起哄。
“那就再來。”喬銘羞赧的舔了舔嘴唇,剛將手搭上琴弦,就有人闖進人群,大聲對他說了句什么。
頃刻間,喬銘臉上血色全無。
他倉惶地站起身,拔腿就跑,任由胡不思掉在地上。
所有人面色齊齊一變,追著他,都一齊涌去了將軍營帳,很快,營帳里面傳來了喬銘的哭聲。
風中的灰燼落到了篝火旁的胡不思之上,火光閃爍間,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斜抱胡不思彈唱的場景恍惚浮現。
“不用問田園,十載歸來故舊歡。一笑從知春有意,籬邊,三兩余花向我妍”
瀟灑的歌聲,隱隱與千里之外,盛京安樂坊小酒館中,錢成良、庾向風五人的笛聲與塤聲相合。
在這個世間,沒有一個人擁有過她,但每個人的回憶,林林總總,拼湊成近乎完整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