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看見孫管事親自搬了張麒麟案桌出來。他好笑道“她倒是識貨,這是除去我那張案桌外最好的一張。”
孫管事把案桌搬進西廂房去,出來的時候才進書房跟刕鶴春道“大少爺,大少夫人畫了圖紙,也去庫房看了東西,統共要搬出大件小件的東西六十四件。”
刕鶴春咋舌“她要的可真不少。”
他就帶著川哥兒回蒼云閣去,“走吧,你母親這脾氣我也是沒法子了。”
她管你生氣不生氣,她自己做自己的呢。
何況他也不是真生氣了。他的氣量還沒有那么小。他只是覺得她也許說的是對的。
他在阿琰去世之后,確實沒有教養過川哥兒。當時看見川哥兒便想起阿琰,也不愿意看見母親和三弟妹,久而久之,便連山海院也少去了。
他對川哥兒確實缺少了關心。但他也很無奈,他確實忙得很。女人不知道外頭的艱辛,等知曉了,便能知曉他為什么連教導川哥兒的時間都沒有。
折綰正在忙活自己的小書房,便見刕鶴春又牽著川哥兒的手回來了。
他沒有變得薄情寡義之前,這脾氣倒是不錯。折綰淡淡看了兩人一眼,又招手叫孫管事去庫房取些古畫來。
“最好是畫了花的,大概要三四幅左右。”
等孫管事走了之后,刕鶴春來了興致“我幫你看看。”
折綰“我已經布置好了,你最好別亂動。”
刕鶴春進去瞧了瞧,發現里面大變了樣子。四個角落都放了花花草草,只有中間有一排博古架,架子上面空空蕩蕩的,還沒有放書。倒是臨窗的案桌上有不少筆墨紙硯,什么都有,光是硯臺就有三個。
眼花繚亂,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驟然富貴的人亂買東西,稱不上一個雅字。但轉念一想,折綰不就是驟然富貴么他樂了樂,還沒笑出聲,就見折綰的眼神掃了過來。
他那句“不雅”就咽了下去。
好嘛,這才幾個月,氣勢已經很足了。想來是在外面跑久了練出來的。
折綰不慣他這個毛病。她上輩子一直被他的自持傲氣傷害。有時候自己畫個花樣子,他看見了要么不說話,要么就說上一句“不成個樣子,還需要多練練。”
本來高興的心就落了下去。
但他這時候還沒有后面那般寡言,且在她面前好似話越來越多了。他很快又道“你不要放這么多筆上去”
兔毫,狼毫,鹿毫,鼠須,石獾毫,山馬毫,豬鬃簡直了。他笑了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擺攤呢。”
折綰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你用”
她就是喜歡。
她以前沒有過這么多好東西,后來有了,她也擔心如同刕鶴春這般的人說她。所以就一直學著雅致的去。但什么是雅致呢什么才是對的呢
她活了這么多年,也沒能得出個結論,只能是自己怎么喜歡怎么來。她也不是今日突然之間就想要個書房,是一直以來都是想要的。但她已經想不起來自己為什么一直沒有書房了。
重活一次,她最開始也沒想起這件事情來,還是今日見刕鶴春抱著川哥兒去了書房,她就在恍然一瞬中就想起來了。
哦,原來我之前還有這么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