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了算,假設能有一百個靈石,那她的燃眉之急一下便都解決了。可以買得起新的木劍,可以還溫濯學費,也能換一個好點屋子住,還可以買兩套新的衣服。
白茸來青嵐宗之后,便一直只有發下來的兩套弟子服換來換去。祝明決送與她的那套裙子,那日楚挽璃說和她的裙子很像后,她也再沒穿過了。
思來想去,她干脆一咬牙反正也不是她一個人下山,還有許多其他弟子一起,青嵐宗畢竟底蘊雄厚,一般來說,每次門下都會有一個大弟子帶隊,怎么說也不至于全軍覆沒。就算再萬一,死了也無所謂了,反正三年后也要死的。
她一看,出發時間是就是一月之后。正好,十日后他們就要去劍閣碰運氣,倘若有劍能看上她,那她便能帶劍下山了,也算增加了幾分勝算。
白茸心里定了定,干脆取下了那個令牌,交予了諦聽閣登記。不料戴墨云也揭下了個令牌,隨在白茸身后就跑出來了,白茸問,她只是嘿嘿笑著,說人多好玩。
葭月臺上,一輪圓滿無缺的月掛在枝頭。
室內縈繞著迦南清凈幽香的味道,男人烏黑的長發垂在腰際,白衣半褪,露出了一截極為緊實的腰線和小腹。
他拿著一把烏金匕首,低垂著眼,手指用力,匕首順著心口劃了下去,血液頃刻之間涌出,最先流出的血液竟是詭異的冷銀色,直到汩汩流淌了約莫一分鐘,方才重新慢慢變為了鮮紅。
隨著鮮血流出,他瞳孔方逐漸恢復了深濃的琥珀色。
葭月臺外種著一顆合歡,月亮掛在樹梢,他隨手將那碗珍貴的心頭血潑入了地面,血液飛快滲透進了土地,那顆澆灌了他鮮血的合歡葉片似乎都變得更為嬌艷。
他回到屋內。
劍架上,那柄劍內陡然傳來了一道男子聲音,和他音色相似,清寒疏離,語調卻平板許多。
“你沒了元陽,朱砂印已破,如今又這般毫無顧忌地放血,之后恐有影響。”
他系好衣衫,語氣寡淡,帶著譏誚,毫不在乎,“會有什么影響變回只會交媾的野獸”
或是因為剛失了那么多血,他膚色比平時蒼白許多,薄薄的唇卻異樣的紅。白衣烏發,于平時的清疏里多了幾分奇藝的妖冶,越發絕殊離俗。
劍知道他性格絕頂高傲,且一意孤行,又回歸了沉默。
沈長離卻沒有立刻運氣修行,他垂目看著劍,“那日,你鑿下的寒玉,去哪里了”
劍沉默不語。
自從數年前,它的封印被解開,從劍閣中被沈長離馴服后帶出,常年受他靈力浸潤,如今神智早已可比擬靈境修士。
因為受惠于他的靈力復蘇,它化形的也是男身,許多地方都和沈長離極像,性子卻要木訥許多,絕大部分時候,都只會默默遵從命令。
轉修心法,親手封印自己塵緣的前一日,沈長離交待過它很多事情。
其中之一,便是倘若之后的他問起寒玉的去路,絕不可透露。
那時,灼霜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為何。
它以前從未在沈長離面上看到過這種神情,即使在他剛離開上京,情緒最為狂暴的時候也無。
青年清凈秀美的面容隱沒在陰影里,就在它以為他不會答的時候,他低垂著長睫,靜靜說,“我想要她一輩子,都帶著我的印記。到死,化成灰,身上也都有我的氣息。”即使那時,她已在別的男人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