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毫無波瀾,不咸不淡道,“你還剩六魄,是還夠再待一晚上。”
他說話從不慣著她,冷冰冰的。楚挽璃也不知道該接什么好,說不下去了。
這么多年了,他依舊像是一塊捂不化的冰。
她想到自己的預知夢,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忍。
沈長離未來會成為修真界的頂點,他是三界有史以來最強的劍修,未來,也會在雷劫后順利飛升到上界,成為真正的劍仙,甚至造化還遠不于此倘能成為他的道侶,受益不可限量。況且,她本也很喜歡他。
楚挽璃甚至還模模糊糊知道一點,關于沈長離的真實身份和異于常人的血脈。夢里的那個聲音說,沈長離出身絕非看起來那么簡單,他身上有很多秘密,只是目前還不可泄露太多。
白茸飛得極快,風烈烈吹過衣角。
他莫非是疑心她給他下蠱才用這種辦法來搜她的身他如今不是那樣嫌棄她,一根手指都不愿碰她的,為什么一定要用這種方式
她覺得屈辱又委屈,眸子含著淚,唇還在一跳一跳地疼。
袖里緋這時蹦了出來,“他剛干嘛親你還親了那么久,你們修士不是都清心寡欲要成仙的嗎,他是不是特別喜歡你才親這么久的我就說他是你情郎,你還狡辯。”
白茸一言不發,任憑它聒噪。
她回到客棧的時候,塵無念和戴墨云都已經醒了,兩人正在吵架,他們魂魄歸位時差一點就進錯了身體,都在互相指責對方。
“小茸,你這是怎么了”戴墨云見她模樣嚇了一跳。眼圈微微紅著,唇也腫腫的,像是被人欺負了一般。
塵無念摸了一下鼻子,瞧著白茸,“我記得,那是個女妖怪吧。”
他們情況看起來還好。
白茸沙啞著嗓子說,“沒事。那妖已死,你們可以放心。陳師兄還在虞府,需要幾個人去接他回來。”
她把事情簡略說了一下,省略了很多。
幻妖死去后,這座城,還有很多需要善后的地方,許多人都沉溺在幻境里,如今方才醒來,都還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此前發生了什么。
青州知府親自趕來了青板橋,說要宴請他們全員。
“絨絨,你不和我們一起”戴墨云問。
白茸搖了搖頭,她昨晚昏昏睡
了一晚上,起來后便記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翌日,白茸去了南淮巷尾,找到了桑家。桑柔昨日已經醒來了,或許因為被困幻境太久,女人極為消瘦,臉色蒼白。
桑柔模樣平凡,五官頂多算是清秀,遠不如幻妖生得美麗。
白茸將虞風最后的遺言告訴了她。她低垂著眼,只是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白姑娘,謝謝你,萬難之中給我夫君帶話。”
“我就知道,夫君是記掛著我的。”她眼睛發紅,含著淚,卻努力露出了一個笑。
桑柔小門小戶出身,以前在虞家名下的繡坊做活,而虞風是虞家的獨子,幾年前在繡坊見到她后,虞風對她一見鐘情,堅定不移想娶她。幾年間,他排除了萬難,終于爭取到了家里人的同意,卻在新婚僅僅一個月之后,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他們確實很相愛。
無論虞風上輩子與幻妖有過什么,這輩子,他滿心滿意愛的都是桑柔。
白茸木木呆呆想,有時,喜歡就是一個這樣不講道理的事情。
譬如她,又何嘗不是如此即使如今,依舊無法從夢里清醒。
白茸嘴笨,不會安慰人,只能木木地陪著桑柔坐著。
她將自己包袱里,溫濯給她的安神固魂的藥一股腦全拿出來,塞給了桑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