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靜靜站門口,沉沉的漂亮琥珀色眼睛,像是審判一般,看著殿內場景。
場景再度變化。
往生堂中,三清像肅穆莊嚴,蓮花形狀的往魂燈幽幽燃起,是他燒毀情絲的地方。
往魂燈邊,立著一個高挑的白衣青年。
沈長離道,“終于愿意出來了”而不是躲在玉簪之中。
青年回答,“我只能在你面前現身。”
他便是他。
寒玉簪可以鎖靈,從白日它卸掉他隨手而出的劍氣時,沈長離便意識到了,寒玉簪上保存著一點靈魂印記,是他自己抽去情絲前留下的印記。
青年輕聲說,“你應該離她遠些,不應碰她的。”
他的仙骨已被抽走,原本便靈脈不穩,龍骨中又積累了數千年間含冤死去的夔龍怨氣,隨著龍骨和身體融合,他的心神會逐漸被腐蝕,變化不可逆轉,難以控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之后會變成什么可怖的樣子。
他此生做過的唯一噩夢便是,白茸死在了他懷中,且是他親手所為。
臨死前的一瞬,她那雙大大的桃花眼睜得極圓,卻依舊看不到半分對他的怨氣。她甘愿死在他手里。
“我既不愛她,又談何遠離”沈長離唇角挑起一絲笑,“龍骨本是我的一部分,也是我應承擔的責任,莫非要我臨陣逃脫”
他道,“我便是我,不會受任何外物控制。”即便是以前的自己。
白衣青年似乎還想說什么,眼神一時極為復雜。
明年三月的時候,她應該會做一場美夢,醒來之后,沈桓玉便會徹底消失于她的記憶里了,她依舊可以過美滿的生活。他只是從未想到過,白茸竟會獨自離開家,一個人千里迢迢來青嵐宗找他。
沈長離極不習慣在自己臉上看到這種神情,眉當即已皺起。
未等話說出口,那道
虛影已經淡化,徹底化為青煙消失了,那一點點殘余的靈魂印記,已經到了極致。只剩下返魂燈幽幽的影子。
沈長離從入定狀態中恢復。
寒玉簪還放于案幾,光芒卻已經消褪。
以前的他,為何會喜歡這樣的女人
這種欺騙他、眼里全是別的男人的女人。為何要愛,又有什么值得愛的。
他淡淡想。
他愛的人,心里眼里便只能有他一人。
白茸身體恢復得很好,就是還有點懨懨的,精神不是很好。
這幾日,那個在酒館中遇到的刀修隔三差五便來找她。他說他叫金瑜,是金陽宗的刀修。白茸覺得這個名字很是耳熟,仔細一想,不就是之前那人提到過的,和他曾比試過的刀修嗎
她實在不愿再提起半點那人,便佯裝不知道這件事情。
金瑜自然也不會沒事提這種事情,他瞧著白茸練劍,對她贊不絕口,說她天賦好。
“過完年,你們宗門大比,我爹,哦,不,我們宗主也會來觀禮,到時,你要是去我們宗玩玩,我們一定都很歡迎。”金瑜道。
宗門之間會互相有交流活動,杰出的弟子可以被選去替他宗門進修,可以廣結人脈,出門玩玩,還可以享受其他宗門不一樣的修煉資源,大部分人都是極為愿意的。
也是因為金陽宗和青嵐宗一直有這樣的合作,金陽宗這一行人才得以留在青嵐宗這么久。
金陽宗遠在西平,氣候炎熱干燥,極有異域風情,是白茸從未踏足過的地方。
她抿著唇,倒是又想起了那鎏金合歡葉,不知道西平會不會有相關線索。
她從小蒼山回來后,溫濯和祝明決都被嚇得夠嗆,叫她發誓不要再亂來,也再不和她提起藥的事情。
白茸一聲不吭,可是她性子倔,決定做的事情便絕不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