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何會這樣的難受呢。
她獨自站在橋上。遠處樹枝上,有兩只小雀兒依偎在一起嘰嘰喳喳,湖泊中,一對交頸鴛鴦緩緩游過。
白茸眼中不知不覺已經蔓延起了淚水,劃過兩腮,輕輕滴落在了河道之中。
她的氣息實在是太香甜,因此,雖然她的氣息之中混雜了一點讓它極為害怕的威壓,那水妖壓抑了很久,最終見她落了單,卻還是忍不住鋌而走險,偷偷順著小河游了過來。
白茸驟然被一個什么濕滑的物體卷住了腰,她差點失聲尖叫,低頭一看,纏在她腰上的,竟是一根粗壯的觸手,粗糙不平,全是水,是從河里伸上來的。
她沒配劍出門,又沒修煉出心劍,和袖里緋的劍魄連接都斷開了。
她掐了一個雷訣。可是,打在那妖物觸手上毫無反應,那兩根觸手卷住她的腰,將她拉入了河中。
白茸看不清那妖物身體,只覺極為龐大,生長著數根觸手,陰惻惻盤踞在水底。
溺水的感覺太難受,好在她修為見漲,勉強給自己掐了一個避水訣,讓自己不至于被溺死周圍太黑了,壓根沒人注意到她消失在了橋上。
那水妖竟然還想拉著她往更深處去。
驟然之間,她腰上壓力一松,一道凌厲的無形劍氣沖入了水中,激起沉沉水花。
白茸的避水訣也被打斷,她不會水
,沉了下去,大量的水涌入體內,她沉沉浮浮,整個人都頭昏腦漲。
隨即,她已被一雙有力的手打橫抱起。
那水妖沒逃,竟然爬上了岸,瑟瑟發抖,匍匐而下,八條觸手跪伏在地。
它已經生出了靈性,聲音粗啞難聽,開口道,“大人我是奉命而來。”
這個女孩靈氣太甜美了。那位被封印在深淵的大人,復蘇需要采補很多很多靈力,這個女孩,一個便可以當幾百個普通人,它本來準備自己先偷偷吃一口,隨后便全給那位大人奉上,只是它沒想到,這個女孩竟然早早被人預定了。
白茸哆嗦了一下,睜開了眼,那個妖物還在念叨什么,聲音卻像是被掐住了一半,陡然戛然而止。
沈長離看了它一眼,隨手斷掉了它方才碰過白茸的那兩根觸手。
水妖哆嗦著,剩下的觸手捂著自己的腦袋,意料之中的劇痛卻沒傳來。
男人傳音已迸入它的顱內,淡淡道,“留你一條命,回去報信。滾吧。”
白茸嗆了水,一直在咳嗽。
抱住她的男人手臂堅實有力。白茸被他抱在懷里,又輕又軟的一小團,她的衣裳和發都被打濕了,柔順地縮在他懷里,咳嗽到兩頰發紅。
男人溫涼的體溫,透過一層薄薄的衣裳傳遞而來。他打橫抱起她上了岸,施了個訣,給她烘干了衣裳,大手順著她纖瘦的背脊撫過,給她順氣。
白茸視線一陣清晰一陣模糊,眼神終于對焦,便看到了那雙熟悉的眼,正低垂注視著她。他人性子冷,睫毛卻生得長而密,垂眼看人時便顯得很專注,仿佛眼底只有她一個。
白茸覺得很羞恥,又怎么都掙脫不開他,腦子也嗡嗡的,她看著他,竟忍不住脫口而出,“沈桓玉你放我下來。”
他垂眸看著她,唇角掛了點冰冷的戲謔,“嗯不是沈公子了”
煙花陡然在兩人頭頂炸開,光影明滅中,他神情沒有往常那么冷,深濃的琥珀色眸子低垂著,瞳孔中映著兩個小小的她,下面是筆挺的鼻梁和薄紅的唇,阿玉偶爾不自覺笑起來時,便會是這種神態。
和記憶里的那個人何其相似。
花燈火光下,那個捧著她的臉,霸道地讓她看清他模樣,不準再將他與別人認錯的少年。
她癡癡看著他,一秒也不愿錯過。
可是,那點煙火很快徹底消失。世界恢復了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