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馮云鶴縱然戀戀不舍,還是只能最后再看了一眼葭月臺上夜景。能見到此美景,此等美人,也算是值得了。
楚挽璃披著火鼠皮,一心一意等著他。
可是一整晚,人卻都不在。
直到緋色的晨曦在天邊亮起。男人的烏發白衣上,似都沾染了一點竹與酒清冽的味道,又好似沾了一點點妖異的血的味道。
楚挽璃不敢問他去了哪里,知道問了也無用。她隨在他身后,按捺住激動的心情,也進了內室。
他淺色的眸子逡巡了四周一圈,“馮云鶴人呢”
楚挽璃忙站起來,“因為這里太冷啦,他熬不住,便先走了。”
他冷淡地想。甚至連那女人都不如,她筑基都沒有時,拿個破珠子,便敢一人爬上小蒼山來找他。
楚挽璃隨在他身后,這是她這么多年,第一次進葭月臺沈長離的住處。
沈長離性格冷淡,不喜歡有人近身。葭月臺上獨有他一人,平日處理日常事務的都是木傀儡。
楚挽璃披著火鼠皮,在廳堂轉了一圈,好奇地看著四周的陳設。
陳設極為簡單,一把劍架,一些書籍唯一特別的,便是墻上掛著的一個青面獠牙的羅剎儺面。
楚挽璃摘下了儺面,拿在手里端詳。
沈長離在她心中,一直是最擔得起劍仙這個詞的人,即便戴面具,應也是各種仙面。這個瞧著像個吃人的羅剎惡鬼,竟然還掛在屋里這般顯眼的位置。
沈長離沒回答。他已經坐下,閉目入定,開了每日的晨修。
楚挽璃踮起腳,將面具從墻上摘了下來,她偷偷走近,壯著膽子,竟伸手將儺面扣在了男人清冷俊秀的面容上。
沈長離沒動,由著她。
楚挽璃心怦怦直跳,視線描摩過男人清朗無塵的身姿,以及面上那張惡鬼般猙獰的面具,一時竟有些懂了,給他這張面具的人的趣味在哪里了頗有些親手褻瀆神明的感覺。
他纖長的手指平靜地摘下了面
具。那雙琥珀色的眼睜開了,楚挽璃猝不及防,沒抽回視線,面上頑皮得逞的神情還來不及消退。
他心思深沉強勢,很難猜測。
眼神似乎與平日有些不同。
楚挽璃紅了臉,一動不敢動。
被他如此注視,楚挽璃心越跳越快,低低叫了聲,“哥哥”
嗯”男人平素清寒的聲音似含了點不同的意味,衣衫上沾染的一點酒氣似乎更深。
平日里沈長離沒回應過。
他是喝醉了么楚挽璃心跳如鼓,想離他更近一點。
她拿著面具,把玩道,“哥哥,你怎會有這種東西呀。”
“看著好別致,很有趣。”她沒動手,想起他方才的表情,有些不忍心撒手這個木面了。
“喜歡便拿去。”他道。
楚挽璃幾乎欣喜若狂,抬眸看向沈長離,大半個身子都湊了過去。
他絲毫沒阻止。可是,離那么近,那雙琥珀色的眼依舊極為平靜。他的呼吸和神情都未有變化,還是冰一樣的沉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