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君很少見到關系這般的兩人,不單純是互相愛慕,若說沈桓玉是一棵樹,白茸是一株藤,藤蔓攀援纏繞其上,樹與藤不會分離,藤離不開樹,樹也離不開藤,他們眼里都只有彼此,除去愛人,某種意義上,他也是她為數不多的珍惜的親人和摯友,失去他,等于一下剝離了這三重關系。
宋惜君道“對了,你家中將你的舊物都清理出來了,我叫柳柳給你運來了我府邸一部分,都是我印象里,你以前比較寶貝的物品。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么”
堆滿放了一個小房間,都是她的舊物。
白茸一眼便看到了,放在五斗柜上的一對磨喝樂,一對憨厚的圓頭圓腦的小娃娃,穿著彩衣,手中拿著撥浪鼓,女孩面頰上還有兩個小小的酒窩,明顯做得比男孩精致。
她忍不住拿起,手指輕輕點了點磨喝樂的腦袋,磨喝樂晃了一晃,搖頭晃腦,憨態可掬,她唇邊忍不住露了一絲微笑,又轉瞬消失。
每年乞巧節時,家中女兒能有新的磨喝樂,嫡母說她大了已經不需要了,白茸卻偷偷看到姐姐們都有,她心中委屈,但是也沒說什么,只在寫信時給沈桓玉提起,說姐姐們都有新的磨喝樂,只有她沒有,她明年也要給自己提前預定一個。
沒等第二年乞巧,隔了幾日,他已經喚小廝給白府送了整整一箱子各式磨喝樂,專給她的。最上頭的一對兒,白茸一眼認出,是他親手做的,她拿起來一看,男娃娃下面寫著一個茸字
,女娃娃底下寫了個玉字,暗示阿玉是絨絨的,絨絨也是阿玉的。
他信件里卻也沒提起這件事,只道山中秋意濃了,他的住處積雪未化他最近搬去了一處很高、很寒冷的住處獨居,別人都上不來,說要她放心,她夫君周圍誰都沒有,每天就練劍除妖。最后寫,他很想她,年關便回來了。
他寡言,在信件里言辭卻要熱烈大膽許多。會讓她知道,他滿心滿眼都是她。
白茸紅著臉,反復看了好多遍,又提筆給他回信,說讓他也不要太冷淡了,要多和宗門中的人處好關系呢,說他親手做的那對兒磨喝樂她最喜歡然后也偷偷加了一筆,說她在家等著他回來過年,他們還是一起私下去老地方跨年。
她短短的一生中,到底有多少時間,是與他糾葛在一起的呢。
白茸看到那一摞厚厚的信件,封面上是他清俊飄逸的字跡,按時間分門別類,被專門收在了一個帶鎖的小箱子里,她手指輕輕撫上,卻沒有打開那些信件。
白茸找了一個火盆,坐在一旁,點了火,一封封點燃。
薄薄的信紙在火焰中翻卷,很快化為灰燼,被風卷起,紛紛揚揚。
她的眼角被濃煙熏得通紅,被嗆得不住咳嗽流淚,卻沒停手。
鑄就而今相思錯,料當初、費盡人間鐵。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把所有信件都燒完了。
她溫柔地撫了撫那個男偶人的小臉,透過他,像是在看著自己的舊日愛人。
她看了很久,輕輕將他與女偶人擺在一起,攏成一對,低聲說“你便留下來,好好陪她,一定要對她好,愛她,不準喜歡別人,不準惹她傷心不要,再變了。”
三日后,白茸與顧寐之一起上了去西平的云舟。
天高地闊,白茸看到仙鶴在云中飛走,神情安靜。
“西平風氣豪邁開放,是個很好玩的地方,我也有不少朋友在。”顧寐之笑道,“黃沙秘境三日后開放,我聯絡了以前合歡宗的舊友,他們也要去黃沙秘境,我便和他們約了明日在匹邏城見。”
白茸有些僵硬“你之前怎么沒和我說”
顧寐之說“也是意外嘛,不過出門在外,朋友不是越多越好。就我們倆,進秘境不占優勢。”
“明天到了匹邏,先去逛逛,買點漂亮衣裳。”顧寐之靠在船舷邊,笑著說,“你穿起來定然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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