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青年端坐著,琥珀色的眼冰冰涼涼,他外表性子都清冷,眼尾卻揚起幾分正好的弧度,泄漏了幾分這男人藏在表層之下的味道。他絕非木訥無趣的劍修。
她心越跳越快,很想撲入他懷中,讓他像那日那樣溫柔地吻她。
軒窗未籠窗紗,正臨水,一群從劍館下學的弟子正歡聲笑語過身,好幾個正朝此處看。
楚挽璃如夢初醒,沈長離不是一般的男人,她也不愿讓別人偷看到他動情的樣子。
她站起身,壓了壓裙子,一路小跑出門“哥哥,我改日再來。”
帶著芰荷清香的晚間燥風從軒窗中吹入。
端坐的白衣青年一動不動,睫羽低垂。
自始至終,他神情都毫無變化,宛如外界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想起了白茸。
想起那日女人柔軟手指劃過背脊的觸感。
沈長離自小便有嚴重的潔癖,厭惡外人的觸碰,甚至于被他認定伴侶以外的人多看一眼尤其是他從不示人的原身,都會厭惡到想殺人。
他細長手指支著下頜,看向窗外荷塘之上流轉的點點熒光。
白茸若敢像那日那般褻弄他的身體,他定會根根折了她手指,讓她再也不敢靠近。
白茸想下山,去青州給溫濯采買些凡間用的補藥,順便去看看鋪子,祝明決說想想在山下開一間醫鋪,托白茸先去相看鋪面位置。
她在青嵐宗那么多年,
不缺積蓄,只是因為少下山,對人間不太了解,因此需要白茸幫忙。
最近青嵐宗管束得尤為嚴格,筑基期以上的弟子要下青州峰,都需要經過批準,白茸申請了好幾次,戒律堂卻一直沒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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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茸只能親自來了一趟。
白茸實在是很不喜歡戒律堂,青瓦白墻矗立在黃昏中,只覺得分外陰森,鼻尖甚至可以嗅到絲絲縷縷的血腥味。
除去管理宗內弟子,戒律堂也管著青嵐宗的水牢。
她還沒進去,正巧有人出來,便見一雙一塵不染的云靴,隨即看到,高大的男人正踏步跨出門檻。
白茸讓在一旁,一言不發。
沈長離兼著戒律堂主司,專管水牢中各式魑魅魍魎。
上次見面,似還是在上京城,沈長離說話很算數,那日后,說不來見她,確實就再沒有來過。
男人濃郁的長睫在薄薄的眼瞼上投下淡淡陰影,一旁一個青衣弟子恭敬稟道“沈師兄,時候到了。”
沈長離沒多看她一眼,只當是陌路人,便已過身。
戒律堂邊的一塊平場上,豎著一柄高高的繪有青嵐宗破日青劍的旗桿,旁邊是數個裝著不同妖獸的鐵籠,因設著封印,黑漆漆的,看不到內側。
這便是處理妖獸和犯了死罪弟子的刑場。
白茸也抬步跨入門檻,去戒律堂詢問她的審批。
聽聞她的事情后,負責分放出宗令牌的大弟子同情地看著她“你只能去找沈師兄,我們沒有權限給你批。”
這里無論資歷還是修為,沒人能越過沈長離,他要壓的事兒,誰敢給她過。
“今日,他正在刑場誅妖。”
白茸出了戒律堂,遠遠看到昏暗的天光中,他正收回劍刃。
一顆圓圓的東西,咕嚕嚕滾到了她腳邊。
漂亮的杏子眼還圓睜著,青白的一張臉,猙獰地看著她。
那頭顱竟是胡芊芊的,脖頸之下結著冰霜,一絲鮮血都沒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