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們之前在人間有過一次見面,沒想到,兜兜轉轉,他還是當了這妖君。
如今看來,他似乎忘了這事兒了。
他如今用的這一具化身,模樣一眼便可以看出龍族血脈,倒是看不太出身上混的人血。
與天闕不一樣,天闕身上更多幾分獸的野性不羈。
他目前看來更像仙界的世家公子,清貴冷淡,身上有一種引而不發,渾然天成的傲慢。
意識到這樣多的不同,讓赤音心情更加復雜。
“對了,妖君選妃的事情,到底是如何決定的”宴席上,相熟的白隼部族妖官低聲問她。
如今看來他這位置應該是坐穩了。那么后頭一系列事情,便也應該跟著操持起來了。
赤音沉默不語。
其實她來王都覲見前,赤音的父親,老鏡山王與她聊過一次,道她以前那樣仰慕天闕,又是三妖將之一,只是天闕不置后宮,如今換了這一位新的妖君,并且與天闕有淵源,她若是愿意的話,可以給她去爭取一個妃位。
以后,她要去當他妃子
赤音看向首座的男人,有些迷茫。
鸞鳥與龍本是良配,祖上便曾有通婚傳統,之前鏡山王便對她說過,如今妖君未有后裔,若是她可以進宮,與他生下夔龍新的血脈,好好栽培,之后他們家
族行事,也會方便許多▇▇,有了血脈牽連,之后鏡山也會徹底效忠他,位置便更穩了,之后若想圖謀更多,也不是難事。他覺得這一位新的妖君,是有野心的。
龍君方與妖相剛對完話,見她在看著他,他放下了手里的白玉杯,手指瘦長漂亮,也沒說什么,只是對她略一頷首,示意自己看到了,很是冷淡。
對于立妃的事情,他從前沒拒絕過,聽說也有人侍寢了,對那些送來的女人都是可有可無。
估計對他來說,給她一個孩子,只要利益斡旋得好,也不算什么難事。
想到這里,赤音更無法將他與專情的天闕看成一人,只是她低了眼,想到天闕小時候的模樣,是一條很漂亮的小銀龍,在冰海無拘無束地遨游,一身完美無瑕的銀鱗折射著光,那時,她也還是一只剛破殼的光禿禿的雛鳥。她鼻尖發酸,她很想要一個有夔龍血脈的孩子,親自養育長大。
她想起,這位妖君,即位前已取妻,據說是一位人類女子,只是這么久也沒人見過他那妻子,她更未來到宮中過。
首先他的王后便不可能是人類。普通人類女子很難承受他這樣正值盛年的公龍,更是極難有孕。他自己是由母龍與人類男子生下的,概率都已是千分之一還少。
若是可以與他做個交易,赤音心中一動,看向他,心想,他們都需要后裔,要是都知道沒有感情,懷上后她也不會糾纏。做個對他有百害無一弊的交易,或許他也不會拒絕。
她張口,原本預備今夜便對妖君提起此事。
卻見興致缺缺的他扔了酒盞,忽然站起身來,與身側隨侍交待了什么,隨后,便披衣走了,只留下一片清寒。
自從那日之后,他已經有七八日未曾回去云山別院了。
妖君走后,席間反而更為熱鬧起來,像是一下解凍了。
眾妖推杯換盞,嬉笑怒罵,宴席一直進行到亥時中,方才終了。
他上了飛馬拉的行輦,驅使著飛馬,從王城趕回云山別院。
這時,天上已經從雨水化成了小雪。
回來后。
他扔了鶴氅,長腿邁動,便冷著臉,徑直朝著她居住的那一件屋子走過去。
青年長身玉立,站在窗邊,雪花落在他長睫和淡秀眉眼上。
她房間亮著一點光暈,外頭懸掛的燈籠在風中獵獵作響,里頭一道窈窕身影走來走去,桌邊坐坐,短榻上坐坐,翻翻話本子,又抄寫會兒醫書,最后,幾下拱上了床榻,快活得不得了。
看的他眉眼又蔓起冷笑。
欠收拾。
看著里頭人也沒有什么其他動作了,他一轉身,便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