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燃著一支安神香,淺淡香味氤氳開來。
見他過來,她把自己想象成一個沒有靈魂,由人擺布的人偶。
未料想,他沒做什么其他的,只是枕在了她膝上。
連靈力也都卸了。
閉了眼,濃密的睫毛垂下。
許多年,他都沒怎么睡過好覺了,大部分時間,一合眼便被噩夢糾纏。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他幾乎沒怎么歇息。
多年劍修生涯帶來的習慣,他睡眠極輕,稍微有個風吹草動便醒了。
可是,這一次,這般睡著,還沒有一刻鐘,竟然沉入了睡眠,還睡得這般沉。
是身體下意識的放松,刻在骨子里的。
雨水打在院內芭蕉葉上,滴答輕響流瀉。
離亥時越來越近。
他是真的睡著了,高挑舒展的身架子,膚色白皙如玉,只是略缺乏了些血色,鼻梁高挺,細薄的眼瞼上,泛著的淡淡青黑此時便很是顯眼。
她低眸看著。
心中蔓延起一陣難言的感受,只覺心突突的跳著,又漲又疼,一時竟然恨極。
她袖內藏著那一瓶裝有藥粉的瓷瓶。
這是專門針對獸族的迷昏藥,對付尋常小獸,一指甲蓋便足夠讓他們昏迷一整日。對他,估計至少需要一整瓶。
她漠然想。他有頭疾,這般用量,定然會對神經有損害。只是,也更容易發起藥效了,昏迷時間也會更長。
亥時。
九郁的信號如約而來。
今日那個叫宣陽的侍衛不在。
白茸沒有猶豫。
她從袖中拿出了那個白瓷瓶,擰開蓋子,灑出了那一整瓶藥粉。
膝上青年沒有任何反應。
過了半炷香時間,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動。
他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藥應是已經發揮作用了。
就這樣睡著,全身要害都露在了她面前。
一身凌冽戾氣掩蓋了大半,眉清目俊的,身上那點傲慢也收起來了,竟似個無害的漂亮青年。
有一瞬,她竟愣愣地想。
若是對著這咽喉刺下一刀,或許,一切痛苦,便都這樣結束了。
她像是一抹游魂,起了身。推門,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他沒有醒。
白茸回了自己臥房,換回了她來時穿的那一身青布衣。這段時間,送到她房間的藥都被她倒了澆花。那些精致的衣物,她被迫穿過兩件,現在都脫下來,洗干凈,塞回箱子里了。
她收拾了一個小小的包袱,就裝著她被抓來的時候帶在身上的物品。
隨即,推開了院門。
宣陽今日不在,九郁已經無聲無息解決掉了門口衛兵。
他化回了蛇身。
“九郁”她匆匆跑過去,朝他招手,心都松下來了。
只是見她全須全尾,沒有明顯外傷,白蛇明顯松了一口氣。
“快。”他顯然也很焦急,沒來得及多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