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著熱血的知青們都被牧民們失望和不認同的眼神壓得不甘又氣惱,還有委屈地悄悄抹眼淚的。
這樣的情況下,自己要是強出頭又沒成功,給知青團體丟了人,她就要考慮考慮自己病愈開始勞動后,不僅牧民們排斥,連知青們都要跟她劃清界限的悲慘境地了吧。
本來到這里后她就一直生病,拖了團隊的后腿。
林雪君仿佛已經看到衣秀玉被她氣得一邊跺腳一邊抹眼淚的模樣了衣小同志那么想要求上進,渴望以小小身軀打出大大天下,要是被連累著責備
想到這里,林雪君邁出去的腳,又默默縮了回來。
這時站在牧民外圍的屠宰員見時機成熟,擠出人群,中氣十足道
“大隊長,牛犢子要是硬在肚子里了,母牛硬使勁兒,肚腸子都要被戳爛的,灌得哪里都是血,可不好處理了。要不咱們也別讓母牛多遭這個罪了,我把它牽到屠宰場,給它個痛快得了。”
拽著母牛一邊安撫一邊鼓勁兒的畜主老漢忽然抬起頭,攥著麻繩的手用力,朝大隊長著急地嚷嚷
“再生生,讓它再努努勁兒吧,再試一試啊。”
說罷,又走到母牛身側,直拍母牛的屁股。
母牛似乎察覺到危險在即,轉過腦袋,大眼睛一直追著畜主老漢,一邊噴氣,一邊哞哞低叫。
它不安地跺跺腳,雙腿有些站不直了,似乎隨時會癱倒。但母牛跟畜主眼神一對上,便仿佛看懂了老漢的關切焦急,又用力噴一團氣,哞一聲吼,把腿給繃直了。
下一瞬,它尾巴下的水門里流出更多血水。
畜主老漢心疼又著急,零下十幾度的牛棚里,他額頭上一茬一茬地冒汗,擦了又擦,卻怎么也擦不凈。
牛棚里七嘴八舌的牧民們都噤了聲,只剩嘆氣,氣氛格外沉凝。
一直圍著看熱鬧的穆俊卿拉了既會說蒙語也會說漢語的婦女主任,悄聲問了來龍去脈
“這樣下去,唉,早晚的事兒了。”
站在邊上認真傾聽的其他知青都跟著露出悲傷表情,多愁善感的衣秀玉果然抹起眼淚了,口中說的卻是
“母牛太可憐了,老鄉也太可憐了。我要是知道怎么醫那個牛就好了。”
竟跟其他牧民一樣,生出了關切之情和無力感。
林雪君將下唇咬得發白,耳邊聽著衣秀玉的聲音,目光盯著急得團團轉的畜主老漢
終于長嘆一聲,邁步擠出人群。
她裹著毯子,兩步跨到衛生員王英和母牛中間,朗聲朝大隊長道
“大隊長,從母牛的出血情況和整體反應來看,牛犢活著的可能性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