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這會兒它因為病痛折磨而滿身泥濘、無心清理,但通身無一根雜色的棗紅毛發仍迷得阿木古楞眼睛發亮。
他連跑帶跳趕到近前,往小野馬跟前一蹲,伸手摸了兩把,轉臉睜圓了一雙異瞳眼睛,殷切地問林雪君
“能救嗎”
它一定是因為生病站不起來,才被馬群遺棄了。
“我看看。”
林雪君蹲身從馬的外觀開始檢查,小馬眼眶下陷,鼻子干燥,捏起小馬的皮后回彈速度很慢,顯然已經出現了脫水癥狀。
身上許多處摩擦傷,顯然是在打滾時造成的。加上它即便倒在地上,仍不時虛弱地踢蹬四蹄,隔一會兒便想抬頭往肚腹屁股方向看看,都是腹痛難忍的表現。
阿木古楞跑回去找到林雪君的小毛驢,從驢車上拎了藥箱便拉著小毛驢一起往草坡另一邊的凹地趕。
阿木古楞折返時,林雪君已經根據小馬駒翻滾造成的傷情判斷出許多信息了
“它這樣疼了不短時間了,不知道在這里痛得打了多少個滾,很可能已經因此造成腸套疊了。”
“很嚴重嗎”阿木古楞看著林雪君按住小馬駒后將體溫計插入其直腸,關切地問。
“首先要看看到底是痙攣疝、寄生蟲、風氣疝、腹膜炎等哪種疾病引發的腸套疊唉,都要開腹手術的,咱們現在哪有這個環境啊,什么藥都沒有,各種器具也缺失,而且還在路上,術后維護怎么做呢手術風險太大了。”林雪君抽出體溫計,皺眉道“發燒呢。”
又拿起聽診器從前往后地聽起小馬駒的胃腸聲音,許久后,她面色凝重地搖頭道
“是最糟糕的病癥了”
是馬致死率最高的病癥。
阿木古楞皺緊眉,伸手摸了摸倒在地上翻騰掙扎的小馬駒,它布滿大小擦傷的四條腿很長很直,肌肉和關節都長得很好,是一匹難得的好馬啊。
“救救它吧,我好久沒見過這樣的馬了,姐姐,救救它吧。”
小驢車載著生病的小馬駒,林雪君和阿木古楞騎馬趕往他們的下一個目的地牧民奧都的羊群牧場。
春牧場上隔幾公里就有一個氈包一戶人家,兩個年輕人倆一路走到這里總能遇到牧民招待,認識的很少,大多數都不認識。他們當了一路的客人,有奶茶喝,有最好的食物,簡直一直在享受貴客待遇。
林雪君也更切實地體會了一把蒙古族人的熱情好客和慷慨。
如今兩個人急需一個有條件給小馬駒動手術的環境,奧都的羊群春牧場還沒看到,倒是先抵達了第六大隊一個春牧場牧戶家。
兩騎一驢車趕到氈包前,阿木古楞便直撲進去找水喝,像在自己家一樣。
草原民族生活在地廣人稀的曠野上,常常遇到困難需要個幫手都找不到。因此所有主人遇到客人都會盛情款待,如果主人不在家,客人也可以自行在氈包里找吃的、休息。今天我受到了這樣的款待,明天我也會這樣款待別人。
林雪君就著阿木古楞的手喝了大半碗溫熱的奶茶,忍不住感慨還是春天好,有奶。
氈包主人和第六大隊住在附近的其他兩戶牧民正聚在一起辦豐收會,數點今年春天新生的崽子,和熬過冬天的老牲畜。
驅蟲、閹羊
林雪君在氈包外找了個空地,清理過后鋪上厚厚的干草。在氈包里借用大鍋煮了一大盆水,放上些許自己帶的糖鹽,留了一把鹽用紙包了放在灶臺邊送給氈包主人,作為謝禮。
煮好鹽糖水后晾涼,阿木古楞已經將她藥包里的刀具等都做了清洗、燒熱消毒等準備工序。
林雪君又戴上膠皮手套,伸進小馬駒直腸里為它清理糞便。
第六生產大隊參加豐收會的三戶人家中的孩子們遠遠瞧見來客,依次好奇地奔跑回來。